柯师成知道埔村以蚵壳屋出名, 然而村民翻建房屋后, 村中的蚵壳屋没剩几座,应该不难找。柯师成需要的,只是问一下当地人,苏北庄蚵壳屋怎么走。
村口的村民不少, 村口有一座菜市场, 非常热闹。柯师成问一位卖蚵的老妇人, 老妇人指了个方向,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说从那里过去。
柯师成道声谢,留意到老妇螺髻上的花围,那是素馨花编织的花围,发髻上还斜cha着两支紫红蔷薇, 柯师成觉得有几分新奇。渚村的老妇都会簪花,并且梳着螺髻,有着当地独有的民俗特色。
沿着石板行进,柯师成走进窄巷里,老妇人告诉他苏北庄蚵壳屋就在巷子的尽头。远远地,柯师成看到了一堵蚵壳墙,有些年代,蚵壳被风雨冲洗的灰白。
柯师成想大概就是那里,他加快脚步,踏进长满杂糙,荒芜的前院。这栋民房,门上贴的对联还比较新,像是有主之屋,但是看不到现今有人活动居住的痕迹。
向绛就站在院子里,站在一个倒塌的石桌前。她很年轻,之前在通话里,柯师成就已经从声音猜测她很年轻,柯师成以为是位十七八岁的女xing,此时看到本人,才意识到年纪可能和何清差不多。
向绛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不是道服打扮,这也省去麻烦,到处引人注目。
“你是林师公的徒弟吗?”
向绛见到柯师成显得很惊讶,从电话里,她以为柯师成是个高冷比她年纪大很多的人,亲眼看到,才发现居然是位年轻高挑的帅哥。
“是,我们通过电话。”
“我不会当地的语言,所以,想请你帮我询问村民。”
林师公所谓的向绛遇到麻烦,难道是指语言不通?
不过当地村民虽然普通话说不标准,但并不是不能说,除非是年纪很大的老人。
“可以。”
柯师成同意,他看在紫清真人出灵药复活仙茶树的份上,他乐意帮忙。
“我要找一个人,就是她。”
向绛将手机递给柯师成,手机里有张照片,并且有名字。照片黑白,从人物服饰上看,有点年头。照片里是一位秀美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这位少女头上梳着螺髻,戴着茉莉花花围。照片上的名字,写着:苏宝真。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四十年代。”
“……”
毫无疑问,这位女子极可能已经去世,如果还活着也该是位将八九十岁的老人。
“为什么找她?”
柯师成来前就知道任务可能没那么简单,否则师父也不会将他喊来帮忙。
“说来话长,我师父和她有个约定,七十年后帮她了结一桩心事。至于是什么约定,我也不清楚。我找到她,就可以跟我师父jiāo差了。”
向绛声音和长相都挺甜美,很难想象她是位修道之人,过着常人看来乏味无趣的生活。
“她本来住在这栋房子?”
柯师成抬头看着蚵壳屋,这栋蚵壳屋的主人也姓苏。
“是的,我按老照片找到,可是里边没人住,不知道她家人搬去哪里?”
“问过附近的村民吗?”
“问过,但是很奇怪,他们说不知道。”
向绛在柯师成来之前,就询问过附近的村民,村民似乎讳莫如深,一个个摆手说不知道,而且还很快就离开。
“对联是今年新贴,这屋子还没被废弃。”
柯师成将向绛手机里的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
“是呀,所以她亲人的后代,应该还在这个村子里住着吧?”
向绛原本觉得不难找,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一位外地人,到人家村子里打探,可能村民有所顾虑,不肯告诉她实话。
“到前面那户人家问问。”
柯师成看到前方的一栋民宅,两位老阿婆在门前撬海蚵,当地人把海蛎叫:蚵。这里是渔村,出产的海蚵很受欢迎。
“阿婆,我们找村里的一个人,想问问你们认识吗?”
柯师成走过去,礼貌询问,他用的是当地语言。
“年轻人,要问什么?”
“你们村子里有一位苏宝真吗?她以前就住在苏北庄蚵壳屋。”
两个阿婆面面相觑,用警惕地眼神看着柯师成和他身后的向绛。
“是要gān么?记者吗?”
“记者”一词,阿婆还特意用普通话说。
“不是,我们不是记着,我们是来找人。”
向绛怕对方警惕不说,赶紧申辩。
“阿婆,你们认识她吗?”
柯师成将手机递到其中一位阿婆跟前,手机屏幕上显示苏宝真的照片。
“我老花眼,看不清。”
其中一个阿婆摆手,这位阿婆头cha着一柄绿色的长簪,挺特别。
“我看看。”
另一位阿婆将脖子上挂的老花眼镜拿起,夹在鼻梁上,她仔细将苏宝真的照片端详。
“苏家人都不住村里,搬走很多年了。”
绿簪阿婆边撬海蚵边说话,她那动作相当地熟练。
“苏北庄家的对联是谁贴的?”
“在村里还有亲戚。”
“阿婆能跟我讲下他亲戚住哪吗?”
柯师成耐心地询问,他压低身体,很恭敬。
“阿朝家,在海边,从这条石路下去一直走,路上问下人就知道了。”
绿簪阿婆也是知无不言,毕竟柯道长特别礼貌。
这时候,一直在看手机的老花镜阿婆,突然“啊”地一声,把绿簪阿婆吓了一跳,说着:“你这是怎么了?”
“拿走……太吓人了。”
老花镜阿婆把手机还给柯师成,手还在一直抖着。
“阿婆,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也才六十五,她这是去世的人,看着吓人。”
也不知道老花镜阿婆在照片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见她匆匆摘下眼睛,继续手里的活。
柯师成告别两位老人家,跟向绛翻译阿婆们的话,带着向绛朝海边走去。
“要不我们找村里长寿的老人问问?”
向绛走在路上,不时四处张望。
“先去阿朝家。”
柯师成闻到了海cháo的气息,离海已经很近。
向绛看着柯师成在前面快步行走,她迈开步子跟上,她觉得这位柯道长对阿婆们明明很有礼貌,待她则有点清冷,也许是自己想多。
两人在村路行走,走过一条陡峭的村路,终于来到海边。
海边的qíng景出乎向绛的意料,一大群电台记者在采访渔民,还有不少围观的村民和几个游客模样的人。
向绛询问其中一位游客,这里出了什么事。游客兴奋说:“你不知道吗?昨天网到一只怪鱼,有六米长。”
柯师成凑过身去,见到记者在采访几位渔民。柯师成从记者和渔民的jiāo谈中得知,这些渔夫不是当事人,他们只是跟当事人一样,从事捕鱼行业。
“请问,阿朝家在哪?”
柯师成询问围观的村民,他问的是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
“你找阿朝吗?他就在那里。”
妇人指着正接受采访的一位渔民,这位渔民三十多岁,浑身黝黑,非常qiáng壮。
柯师成和向绛待在海滩,等待采访结束。
从周边人的议论,柯师成已经知道昨日捕到怪鱼的大致qíng况,并且还通过搜索当地新闻,见到那只怪鱼的真面目,长得很猎奇,像条带鱼按上四肢。
鱼捞上来还活着,所以似乎是给送到市里去做研究。
不过这些记者一窝蜂涌到渔村里来,也属于奇怪之事,一条怪鱼而已,大概是最近没有什么夺眼球的新闻。
柯师成看到阿朝结束采访,朝海堤方向要走去,他跟上,向绛看到柯师成离开,她也跟上。
“阿朝。”
柯师成在对方登上海堤石阶时,将他喊住。
阿朝瞪着柯师成,疑惑问:“我认识你吗?”
“你好,阿朝,我们找一个人。七十年前住在苏北庄蚵壳屋里,她叫苏宝真。我们听说你是苏北庄的亲戚?你认识她吗?”
向绛跟阿朝说着话,阿朝用心听着,不过他脸上的狐疑表qíng加深,他说:
“到底是要gān么,苏北庄那都八九十年前的事qíng,现在才找来。”
“麻烦你帮忙看下,我这里有她照片。”
向绛将照片拿给阿朝看,阿朝看了一眼,连忙挥手:“不认识。”
“谁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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