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前与东方紫qíng爱甚笃的时候也未曾做过如此胆大之事,这次为表明心迹而主动亲吻,虽说只是啾了那么一下,却简直是汇集了他这一千多年所有的勇气,啾过之后,也来不及看魏可孤会有怎样的反应,啊了一声,推开他跳下桌就跑,只觉羞到极点,最好一头钻进伞中赶快躲起来,免得被人耻笑了去。
他动作快,奈何魏可孤动作更快,双臂一伸已将他牢牢从后抱住。
殷挣了一下未曾挣开,只觉这男子双臂似铁箍一般,不知怎地心中一软,顿时也不再挣了任他抱着,魏可孤把脸紧紧贴在他发上,两人一个心跳如擂,一个自觉全身上下都象着了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在原地。
魏可孤不曾想上天居然这样偏爱他,竟然让他得偿所愿。若非此刻怀中紧搂着殷,简直几疑刚才一切是在梦中。
过了许久才哑声一笑,道:“……亲过就想跑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殷更觉脸上烧得厉害,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魏可孤就着怀中的姿势把他拉转过身,大手拂开他额前发丝,目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温柔地看着他。他明知这少年脸皮极薄,却又忍不住想要取笑他,“刚才是谁说要好好学的?嗯?”一边说一边抬高他的脸,只见怀中的少年羞得几乎是要哭出来,眼神闪闪缩缩不敢与自己对视,那两排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象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不觉心中怜爱之qíng满溢,哑声道:“我可是个好老师……”说着,缓缓靠近,轻轻地、柔柔地把嘴唇贴了上去。
殷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微微一震,徐徐闭上了眼睛,任那两片嘴唇静静地贴着自己,竟别有一种温qíng感觉。过得良久,轻轻吮吸起来,动作幅度并不激烈,却是舒缓轻柔,如蝴蝶采蜜一般无尽的细心呵护之意。
二人相识多日,又因为各想各的闹了一场误会,此刻方自心意互通,各自闭了眼静静亲吻着,什么yīn阳相隔,什么人鬼殊途,外界一切闹哄哄纷杂世事,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他二人沉醉其中,却不知这一幕已尽皆落在廊外另一人眼中。那人手中原本捧着魏可孤的衣服,此刻却任它委落于地,面上的表qíng始于惊,继而呆,及至看到二人甜蜜拥吻,就象被人狠狠挥了一鞭似的,脸上肌ròu神qíng终于扭曲起来形成了一种极其怨毒的模样。
他一只手放在栏杆上,五指伸展,缓缓使力握紧,用力之大,手指关节处都泛了白。另一只手却抓紧了自己的大腿,指尖掐进了ròu里都不觉其痛。盯着那浑然忘我的两个人,过了许久,才用一种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细细地、狠狠地、一字一字bī出一句话来。
“原、来、如、此!”
第17章
魏可孤与姒殷这一夜qíng深意长自不必细说,那苏州河两岸游人如织河灯点点,才子佳人盛装出游,不经意间眼波流转两下视线一触,起了涟漪的又何止是河水,不知有多少奇qíng故事乘此良辰、美景、盛会就此拉开了序幕。
正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且说天一教坛内,东方紫正斜倚在教主宝座上执了酒壶自斟自饮,忽见门外有条纤细的人影浅浅淡淡地自夜色灯影中摇晃着进来,进到亮处他模样才显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殷儿。
东方紫微抬眼在他惨白面上一扫,脸上不动声色,口中淡淡笑道:“迷路的小家伙终于知道回家了么?”
怨魂脸色惨白,来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定定看了一会儿他手里的酒,忽然取过杯子仰头喝了一杯。
他喝过之后才象是突然发现这是个好东西,怔怔出了会儿神,又不问自取,自东方紫手中拿过壶来竟咕咚咕咚一连灌了三口。
东方紫微微皱了下眉,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难道你一走两日,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jiāo待么?”
少年怔怔看了他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忽然手一松,酒壶咣啷落地,然后颈子一软,头低下来,抵在了他胸口上。
东方紫心中微微一震,有点无奈。“喝醉了?”
少年就着这个姿势,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没醉,那这种姿势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东方紫微眯起眼来。这种象是倦到极点寻示安慰的动作,通常都只会对着亲近的人才做得出。他有点恍惚,象是时光倒流忽然回到了昔日两qíng缱绻的时候。细想起来,这是二人重遇以来他首次这样主动接近他呢。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异样的qíng绪。
虽然指尖颤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想要伸手拥抱安慰他的郁望。东方紫故意笑了笑,采用一种十分轻淡的语气道:“……这样就想蒙混过关?”
怀中的少年惨然地闭上眼睛,用低得不能再低,低得仿佛是叹息一般的语调轻颤着说了一句:“……我知错了……”
东方紫眉尖微微一跳。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这少年一向是倔犟要qiáng的,几时从他嘴里听过认输的字眼?即便不得不服软的时候也从未直接承认过,这次为何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
“我本来是想逃走……可是出去之后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人都是那么的坏……”说到这一句时,眼前闪过的不是在伎院里被那群大汉凌rǔ的qíng景,反而是魏可孤与公子殷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
在他心中,那甜蜜温馨的轻吻竟比伎院里那丑恶的一幕给他的冲击还要来得qiáng烈,在亲眼目睹的那一瞬间,他首次体会到了那种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血慢慢流出来的疼痛感。
魏可孤,魏可孤,为什么连你也欺我?
你会出手相救,原来也是看在我与他长得相象的份儿上么?
我以为你是不同的,可是为什么……?
东方紫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语声,微微地出了会儿神,半晌,忽然轻轻的一笑。
‘外面的人都是那么的坏‘……这句话真是可圈可点……所以,你走投无路又回来了么……
他伸手抬高了少年的下巴,双眼凝伫在他面上居高临下审视许久。往日他这样做,少年眼中必有敢怒不敢言的神qíng,这次却听话得多,眼睛低垂着,竟是深如大海,波纹不兴。
东方紫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居然颇有几分赞许之意:“不错,在外面受了教训,回来果然要乖得多了。”
他放开他,退后一步重又坐回到宝座上,右手搁在扶手上支着头,姿态十分慵懒。只听他柔声道:“你虽已在外面吃了苦头,我却还是要与你把帐算一算,不然以后不长记姓越发没了管束。”
他口中说得轻淡,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少年心中一凉,知道这人必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不知又想出了什么整治的手段。咬了咬牙,低声道:“……随便。”
随便?
这样的回答很有一种自bào自弃的意味。
东方紫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既然如此,那你先把衣服脱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就象是失了魂的少年象是被人狠狠挥了一鞭似的,整个身子都猛然一抖,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东方紫。
面对少年的迟迟不见动作,东方紫并没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压迫感十足的‘嗯‘,他看着他,表qíng居然十分平静。对着这样平静的东方紫,少年原本就十分惨白的脸色,竟象是更白了几分。
这个人同样的话不喜欢说两遍,他知道。
他回来的时候早就存了必要时可以把一切都舍出去的念头,但东方紫真的提出这种要求时,不知怎的却又觉得无限惶恐和悲哀。
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吧。
如果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拿自己已有的东西去换是不行的吧。
。……
过了许久,他眼睛慢慢地垂了下去,手却缓缓地抬了起来,轻轻地、慢慢地,扯开了腰间那条软带。
衣襟无声地散开,轻薄柔软的衣裳就象是被夜风chuī落的落花一样,缓缓滑至少年足下。
东方紫还是那样瞧着他,不笑,也不出声催促,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就象是在静静等着少年继续下面的动作一样。
少年闭了闭眼睛。
今夜不会有奇迹出现了,原本心底深处期盼着东方紫能够临时叫停,但现在看起来这人已经忍耐了多日,这次是安下心要彻底得到他。只是,他却不知他得到的只不过是个冒牌货。如果他知道他想要的殷儿此刻却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也许也正在做着此刻他做的事,不知还能象现在这么平静么?
夜风清凉如水。c
少年赤luo着站在风中,白玉般的肌肤在灯影中泛着晶莹的光,颜色鲜艳的绸衣软软地在他脚下簇拥成一团,让他看上去象一座放在软缎上的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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