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靠近战场,这些补充兵的士气就已经下降到最低点,他们还没有崩溃只因为最后的悲壮,就算跑了也活不了,无数海族会将整个澳大利亚淹没,以其在躲藏中被搜出来杀死,还不如在战场上战死,前线隐隐传来的pào声和爆炸声驱不走队列中的绝望与压抑。
这股如同实质的yīn郁犹如浓雾一般从前线一直蔓延到后方,站在山峰之巅的张小qiáng同样能感受到这一点,下面的惨状只是一个缩影,前线比下面更加惨烈百倍,张小qiáng甚至不敢在前线多呆,怕自己被那绝望惨烈的战士给磨掉仅有的信心。
突然,从前线快速冲来一道残影,电光火石间越过几千米崎岖山脊到了张小qiáng面前,却是荭菲的人形凶shòu,这只三米多高的人形凶shòu再没有以前的狂野威猛,像一只垂死的野shòu踉跄着回到巢xué,人形凶shòu轻灵的脚步变得沉重,一块块棱角锋利的岩石被怪shòu跺的粉碎,一步一顿到了张小qiáng身前整个跪下,让张小qiáng不自主地想要搀扶,人形凶shòu的样子实在太惨,半个脑袋不翼而飞,无数深深的伤口在身躯上纵横jiāo错,最深的却是两道十字jiāo叉伤口几乎将胸口均匀分开。
染着鲜血的小手从伤口中伸出,看到那刺眼的红,张小qiáng忍不住惊叫,竟连荭菲也受伤了?下一刻荭菲无力地从里面跌落出来,被张小qiáng搂住,荭菲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深深的伤口从她脸颊横过,翻出血红色的肌ròu,让娇俏可爱的荭菲分外狰狞,这一刻张小qiáng的心都碎了,紧紧抱住荭菲生怕她坚持不下去,不等他起身去医疗中心,一声响遍整个战场的哀鸣从天空传来,张小qiáng的心再次收紧,抬头看到黯淡天空之上,洒落着鲜血的彩虹雕正向他飞来。
这让张小qiáng的心几乎炸开,彩虹雕的鲜血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犹如在天空飞起无数的萤火虫,那双美丽的七彩羽翅再也无力闪动,勉qiáng维持着滑行的姿势,巍巍颤颤地向张小qiáng这边飞来,张小qiáng看到彩虹雕的腹部被开了一条大口子,稀稀落落的内脏在不断地滑落,在彩虹雕的爪子上挂住,宛如拖拽着布条。
张小qiáng紧紧搂住荭菲,双眼yù裂地盯着彩虹雕,想要找到喵喵的踪迹,下一刻,彩虹雕撞在他身后的山梁上翻滚,抛飞的内脏,散落的血水,还有飘絮的羽毛将张小qiáng的视线遮挡,张小qiáng的三维视觉启动,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藏在羽毛中的喵喵,喵喵一动不动,仿佛沉睡一般,小闪电貂正用小爪子抓着喵喵的头发拉扯,似要将喵喵唤醒。
这一刻张小qiáng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短短的距离平时一跃就能过,但在此刻,他感觉无限遥远,每挪动一次步伐,都感觉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着力道,手臂也失去了力道,怀中的荭菲也抱不紧了,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两人之间的距离犹如咫尺天涯,到最后张小qiáng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的,当他跪倒巨大的彩虹雕面前,望着张嘴短促喘息的彩虹雕,瞬间想起他和喵喵的过往,那个脏兮兮的泥猴子张成亭亭玉立少女时的惊诧,还有两人在大黑鸟背上上生死与共。
种种过往电光火石般闪烁在张小qiáng脑中,他疯了一样起身扑上大鸟背上,用一只手翻寻着喵喵,凌乱的羽毛在他身边犹如柳絮一样飘落,身后更远方的山峦中,炸起的红光此起彼伏,红光点亮的云层之下,涌动的硝烟如妖魔张牙舞爪,荧光彩彩的血液将山头浸染的别样凄美,垂死的彩虹雕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无数七彩色的羽毛将山头覆盖。
张小qiáng抱起两个女孩儿疯狂向山下奔跑,战地医院在三十公里之外,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怀中的喵喵脸色惨白如雪,但那双眼睛却从未有过的晶亮,灼灼地盯着张小qiáng焦急的侧脸微笑,嘴角流着红色的泡沫,随着她的呼吸喷在张小qiáng的衣领,将他的领口染成红色,闪影乖乖的呆在喵喵的怀里啾啾jiāo换,似在安慰喵喵。
张小qiáng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他怕看到喵喵晶亮的眼神黯淡,怕喵喵嘴角的血沫不再随呼吸喷撒,更怕看到喵喵因为受伤而凄美的样子,喵喵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重,不是一般的沉重,喵喵整个心只有他一人,他又如何感觉不到这份沉重的qíng义?揪心之痛让他撕心裂肺的痛楚,张小qiáng平日灵动的步伐在此刻沉重万分,当他跌跌撞撞冲到山下的队列之中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让车辆空出来。
沉重的队列犹如送葬者的队形,车队半数拉着死尸,半数挂着伤员,绵延的车队因为道路拥挤如蹒跚的老人,就算他征用车辆也不可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何况面对那些伤员,他又怎能夺走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脚步声轻盈中带着沉重,有如山的威势,随后天空yīn暗下来,无数士兵惊惶地望着天空,只见两只硕大的怪shòu从天儿将落到队列中,吓得不少士兵瘫痪,张小qiáng却惊喜地喊道:“大黑二红……”
澳大利亚战事吃紧,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向澳大利亚集中,就连这两只在银蒙看守母虫的变异犬也被送过来,恰在最需要它们的一刻出现,这两只巨犬比上次看到更加庞大,有了赤珠子之后,变异犬的食谱从丧尸转换了过来,又有大量低阶晶核无限量供应,两只巨犬已经成长张小qiáng都说不清的等级。
巨犬只有外形还像狗,其他的地方再无一处相似,皮毛被云纹鳞片取代,灯笼似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炬,四肢刚健有力,仿佛钢铁锻造,而四爪的利刃已经不能在收进厚厚的脚掌中间,每一根都如巨斧的刃口深深地嵌在地下,还有那口锋利的獠牙,不算四颗犬牙,仅上下两排槽牙都有两尺多长,犹如三角剔骨刀,而那四颗犬牙几乎与锯齿大刀有的一比,半透明的色泽寒光隐藏,让人毫不怀疑,这双犬牙能撕裂岩石。
巨犬灵动的在队列中欢快的跳动,引得身下蚂蚁似的队伍换乱一片,却没伤到任何一人,可见力道控制的jīng准,当大红发现张小qiáng手中的喵喵重伤,不由地发出哀鸣,伸出犹如门板似的舌头向喵喵舔了过来,喵喵有气无力的靠在张小qiáng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夹着剧烈的咳嗽,喷出无数的血水,让张小qiáng的心头宛如刀割。
黑犬见机的早,俯下身子犹如大山横在路上,张小qiáng高喝一声跳上大黑狗,便如风驰电掣在队列中快速向后冲去,大狗速度极快,瞬间将张小qiáng拉入了动态视觉,巨犬的身形比以前更大,几乎和重型军用卡车一般大小,十多米的身形宛如利箭飞驰,呼啸的狂风chuī打着脸颊生疼,张小qiáng将两个女孩儿搂紧,恍惚间到了后方的临时营地。
营地中忙碌一片,一车车被送过来的补充兵在枪口驱赶下列着长队领取军用物资,三个人一只带血的步枪,每个人一小口袋散装子弹,必须挂在胸口,以便战友们在他们的尸体上寻找子弹,还有每个人三支兴奋剂,这是在他们极度绝望或进入第一线阵地使用,除此之外就只有三天份的口粮和一壶清水,毕竟上了前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补充兵都活不到三天,这些口粮足够坚持到他们死亡或者成为伤员抬下来,如果他们侥幸不死,就能从别人的身上找到口粮。
张小qiáng抱着两个女孩儿跳下狗背向医院跑去,本该迫不及待,跑到一半张小qiáng的脚步渐渐沉重,他看到无数伤员在医院外面的空地哀嚎,雪亮的she灯将营地照的通透,营地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接受补充兵的集结地,一部分是物资存放地点,无数弹药箱和油料,还有加工好的食物堆积成山,但最大的一部分却是医院和周围的停尸场。
海族不会吃掉人类的尸体,为了稳定军心,凡阵地上发现的尸体都会运回到后方,累累尸骨数量已经达到三万多具,大多是进入阵地没几天的补充兵,很多人临死时脸上还带着惊惧,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伤员的数量更多,没有几万张chuáng位让他们安逸的养伤,只能随随便便裹上一层睡袋躺在地上,无日无夜的在炫目的灯光下呻吟,连成一片的呻吟声形成巨大的声làng,让刚刚过来的补充兵人人变色,甚至有人刚下车就被吓得jīng神失常,为了防止这些人将恐怖qíng绪传染给别人,军官会在第一时间用手枪将他们she杀。
这里的一切就像兵临城下电影中的开头场景,人类除了用血ròu之躯来阻挡海族之外别无办法,十公里之外的pào兵阵地发she的火pào巨响一阵阵传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加上陈横的无数尸体与痛苦的呻吟,这里就是地狱……
张小qiáng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和伤员,需要考虑的事qíng太多,或多或少的都会忽略掉,核冬天虽然散去,澳大利亚的平均气温依然低于零下,尸体不会腐烂,没有足够的人力làng费去埋掉尸体,只能在这里失守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像这样的事qíng军队做了数次,但在现在,看着那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或解脱,或不甘的人脸,张小qiáng的心再一次被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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