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孟葛忽然道:“小子,你是不是去过凤凰山,还将凤凰山上的凤凰树砍倒了。”
魏宁道:“不错。”
“猴飞死了。”孟葛道,“猴飞失去了心脏,自然会死,猴飞此人这辈子太过于势力,不通圆滑,不像我我和彭白,一直避世不出,所以,他死了也没有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在苗人中的影响力,猴飞却远远超过我和彭白,猴飞一死,你自然会遭到苗人的报复,你小心点的好。”
魏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啦。”
“你师傅的前车在那里,我希望你能够重蹈覆辙,好好利用你手中的实力,不要和你师傅一样后悔终生。”
“什么意思?”
“你懂的。”孟葛往火塘里面添了一枚火柴,道:“天地万物,均是双刃之剑,能成你万世功业,也能将你毁于一旦,但是你自己要有一个敬畏天地之心,逆天之事,下场断然不会好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就会明白了。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孟葛说完便低头拨弄火塘中的炭火,不再搭理魏宁。
魏宁心怀沉重,一路上便不断记得自己和师傅在一起时的林林总总,心中凄凄然,如行尸走ròu一般回去,一路上,因为孟葛约束,所以苗人到没有多加刁难,出了苗寨,不知不觉天边最后一丝亮色终于消失,魏宁怀中小红珠急转,丁滢盈盈出现。
丁滢看着魏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也悲从心来,上前安慰道:“魏宁,算了,你师父这辈子为人正直,定然会好人有好报的。”丁滢说道最后,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转口道:“不管怎么样,你可见你师傅死的时候的表qíng?”
魏宁嘴唇翕动,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他其实是解脱了,你想想,你师傅,为什么活这么久,那是因为有一个枷锁在时刻伴随着他,他现在将这个枷锁砸碎了,他便是解脱了。所以,你应该高兴才是。”
魏宁又摇了摇头,神qíng更加的迷茫了。
清风chuī来,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丁滢走上前去,在前一块光洁的石头下坐了下来,拍了拍地面,示意魏宁过来,魏宁木然地走过去,丁滢回首一笑,一如chūn暖花开,chūn意浓浓,低声道:“老公,吃点东西吧。”
魏宁这才记得,自己似乎有好几日未曾进食了,不知怎么这些日子,自己的饥饿感越来越淡,对荤腥之物更是十分反感,只是偶然吃点清谈的素菜。
丁滢俏目看着魏宁,双目爱意净显,用手挽住魏宁的一只胳膊,轻轻地靠在魏宁的肩膀上,道:“君生我已亡,我知道我们只见也许是天意吧,可能永远无法像世人夫妻一般长相厮守,最后同xué而眠,但是不知怎么,我心中从来未曾后悔过。”丁滢转目看了一眼魏宁,却发现魏宁依然神qíng迷惘,心中不免黯然,又坐近了三分,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丁滢似乎浑身有些冻得瑟瑟而抖,魏宁很自然的将丁滢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丁滢的的秀发,丁滢顿时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幸福感涌上,有些梦呓般地道:“老公,今天恐怕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日了,明日的时候,我就要走了。”
“我送你。”魏宁柔声道。
丁滢轻声一笑,眼中不自觉的有泪滑过,暮色四合,星光开始闪现,印在丁滢这张宜嗔宜喜的脸上,她反手,将身边的这个男人抱的更紧了。
“明天,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你了,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我要将你抱的紧紧的,让你永远记得我的味道,即使你忘记了我的长相,也一定会记得我的味道的。”
“嗯。”魏宁与丁滢紧紧相拥,时间霎时间停了千年万年。
要是这一刻永远停住该多好啊。
丁滢心中默默地道,他多想日日夜夜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无论白天,黑夜,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到永远。
可惜她不能。
因为她只是一个鬼,一个没有身体,永远要躲在黑暗中,见不得阳光的鬼。
迎喜神 299 离别
忽然身后的脚步响起,丁滢凄然起身道:“老公,接我的人来了。”
魏宁点头道:“我知道,我去跟他们说说。”
只见后面yīn气越来越盛,魏宁开启yīn阳眼,果然看见两名yīn差一前一后地出现,魏宁打出一枚符咒,上用yīn文书写,yīn差十分诧异,相互只见对望一眼,显然对魏宁居然能够看得见自己感到万分的奇怪,但是阳间道法jīng通,时常有高人能够通晓yīn阳,这魏宁显然也是其中一位,看了魏宁的请求,两人思考了半天,双方商量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阳间的高人,高深莫测,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
魏宁让两位yīn差稍等片刻,便就地施法,先支出一张画地为牢之术,将自己的ròu身困在阵中,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太极,将自己困在里面,然后在阵中不断施法,手里排出一拍符纸,嘴里大声念出“毫光咒”,双手一拍,符纸燃尽,魏宁浑身如电四she,过不了多久,便出现另外一个魏宁,而自己的本尊则在阵中,若泥塑菩萨一般,不能动弹。
魏宁此法乃是叫做“观落yīn”之术。传说阳人用此法能够短时间的下地狱类似于观光游览一般,但是时间很短,若是误了时辰,便灵魂不能返回ròu身。
魏宁灵魂出窍,看了一眼丁滢,用手拉起丁滢的手,道:“我们走吧。”
丁滢顿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迟迟不肯动,隔了好久,忽然轻声道:“老公,如果你不要我走,我便在这里陪你。”
魏宁心中默叹,他知道丁滢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次便不知道还用多久才能轮回,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误了人家的终身,但是看着丁滢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极为不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道:“走吧。”
丁滢顿时粉面煞白,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迈出了第一步,凄然笑道:“老公,我听你的。”说着跟在鬼差的身后,默默地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丁滢每走一步,身子便颤抖地更加厉害,夜风一直这样静静的chuī着,时光也这样静悄悄的流失着,魏宁不敢看丁滢,一条路,不知道通往何方,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清风拂过,就像魏宁和丁滢的曾经一样,随时都可能浮上两人的心头。
丁滢不敢去看魏宁,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看见他,她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这个男人。
“呜…”呼啸而过的风声chuī动衣诀,忽然恍惚之间,魏宁听见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chūn又一chūn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歌声凄婉缠绵,随着风chuī过路边花丛,身后的路已经越来越远,而前方的路却似乎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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