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深山,她就感觉和那块平坦的半山腰不一样了。总有奇怪的声响从她身后传来,感觉什么东西跟在她身后。她不知道山里有什么,鬼怪还是妖jīng,她只牢记着决不向后看的原则,仍然追着那个女人。心里想着,严大爷这么被拖着,他那么大年纪了,不会有事吧?
“喂,你拖着一个老人要去哪里?”疲劳和愤怒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那女人没听见一样,继续走,但一分钟后却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了,连带着老人一起。
这吓了小夏一跳,急忙追上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后面,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肩膀,用了很大力,让她觉得要陷入了她的骨头中了,疼痛和恐惧让她的冷汗落了起来。
“喂,你拖着一个老人要去哪里?”后面有一个怪声调学着小夏的语调大喊。
话音还没落,黑暗中又一个声音同样重复了一遍,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再搭配着群山的回音,慢慢地让小夏觉得四周的暗处都是奇怪的东西。
她挣扎了一下,没有能动,只好暗暗把左手摸进口袋,鼓励自己不要怕,尽管她能感觉冷汗顺着脖子流向了胸口。
她一动不动,好像是吓傻了,实际上是在等待时机。当感觉又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腿时,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掏出早已握在手中的石头,向后扔出。同时喊道:“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一声嚎叫响起来,小夏只感到肩膀一松,急忙向那白衣美女消失的方向跑去。
“刷刷刷”的声响从背后传来,小夏一边跑一边感觉着身后,当觉得有什么bī近她,她谨记着阮瞻告诉她不要回头的嘱咐,只不停地拿石头向后扔,扔完了左口袋的,在把右口袋的倒到这边。她只感到手心发着热,逃命的百忙之中,抽空看到左手手心,阮瞻给她画的那个隐形符此时却显现了出来,发着淡淡的红光。
他真好!永远会保护她!
惊恐中她还想到这个,并不断佩服自己一路假摔就为了多捡石头这个笨方法。可是石头在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当她扔完最后一块石头时,她惊恐万状,觉得要被山鬼生吞活吃了,因为她刚才扔石头虽然高兴,但也从声音中听出被丢的到“人”有多么不高兴。
可是,当她已经准备好当山鬼的小点心时,却忽然觉得身后没有声音了。
那种感觉是相当恐怖的,因为那意味着有更可怕的东西出现!
小夏慢慢扭转过身去,见后面什么也没有,而另一侧却传来“哗哗”的声音。
是水流声,冬季的深山里竟然有了水流声!而且是突然出现的,一分钟前还没有!
小夏蹭向声音的方向,当她爬过一个小土包,蓦然发现下方竟然有一条小河,正是这条小河的发出的水流声。
小夏吓呆在那,因为在雪夜之中,她也看得清那河水是红色的,上面飘浮着一丛头发。
第十六章雪女
如樱花花瓣一样的大片雪花纷纷撒落在血红的河面上,但转瞬间就又被这红色吞没。
是幻觉吧?
可是河里真的有一颗头在水面上沉浮不止,黑暗中她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因为老人的头发虽然还好,但并没有那么茂密了。
镇静!一定要保持镇静!
她告诫着自己,凭着几次和阮瞻出生入死的可怜经验试探着向着走,感觉脚下软软的、滑滑的,但却不是踩雪的感觉,象是踩上什么活动的物体上,一种恶心的苏麻感一直从脚底传递到她心里,让她要咬紧牙关才能继续走下去。
那个美人狐狸jīng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只有摸索前行的小夏和继续流淌着的血河。走近些,小夏才发现那血河的头尾全部隐没在黑暗中,出现得极其突兀,而且水面死一样的寂静,只是“哗哗”的声音让人以为水是流动的,与其说是一条血河,其实不如说是一面红色的长镜。
小夏全身戒备着,慢慢靠近那丛头发。现在她已经发现那漂浮着的不是老人的头,她知道那是作怪的东西,这让她有两种选择——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或者揭破它。
无论对方是谁,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阮瞻,如果她不理那怪物,怪物当然要来惹她,而且她不想这一次因为救人之举又连累到他,所以她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她伸出右手,想抓住那丛头发,可那头发却突然动了一下,漂远了些。小夏再抓,它就再漂,渐渐的漂向了河心。小夏蹲下身,在雪层下扒出一块超大的石头,费尽全力搬了起来,狠狠的扔了过去,只听到“咚”的一声,石头重重地落在了河心,但在一瞬间并没有下沉,仿佛没有反应过来,而是迟疑了一会才沉入水底。
是幻觉!
她很确定,但还是没敢莽撞,握紧左手,试探着走下“河”去。
她的脚一踏入水里,冰寒的河水立即浸透了她的衣服,灌进了她的皮短靴,冻得她牙齿打颤,尽管明知道是幻觉,可还是不能阻止大脑提醒她就要冻死了。
她坚持着向前趟,尽力提醒自己忽略“水”的阻力,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那丛头发那里。可那头发有意识一样,就是漂来漂去的不让她拿到手,直到她屏息猛力一抓。
入手湿漉密麻,非常轻,这让猛力上提的小夏差点仰面摔倒。她这才看到头发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丛头发而已,就象漂在河面的水糙。
她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懊恼,想把头发丢出去,但一扔之下才发现,那头发似乎长在她手上一样,牢牢地粘着她!
她大骇,用力甩,却无论如何也甩不脱!那头发反而象chuī气的汽球一样慢慢鼓涨,然后向她上仰起来。
“也救救我吧!”头发底下露出一张脸。绝世的美貌,雪一样冷白晶莹的皮肤,血一红的嘴唇,深不风底的笑容。
“好啊,先请你吃这个!”小夏在惊恐之中,反而冷静起来,伸出一直紧握的左手,直接按到美人头的印堂正中,手中阮瞻画过的符,还有她一直握着的护身符,发现一红一huáng两团光芒!
啊——
深夜的山谷中回dàng着一声极其难听的惨叫,象铁器划过冰面一样刺耳。
小夏一幅要吐出来的样子看着手里的美人头。它此刻又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并且终于脱离了她的手掌,让她避瘟疫一样躲开那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既然知道这头发是搞怪的,当然不可能没有准备。可惜这些鬼怪永远不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她被吓个半死后,总会生出些勇气来。
“美人没有好声音也是不行的。”她嘲讽了一句,转过身去,想继续寻人。
“那么我的声音还美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问话,出现得太突然了,吓得小夏又蓦地扭转回去。
面前,站着另一个女人,或者说是飘着,因为她的脚没有落地,或者说根本看不清楚。她与那个拖着严大爷的,与那个粘在她手上的女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黑长发,同样高且瘦的身体,同样拖到地的白袍子,但却明显让人感觉到这三个完全不同。
“你是谁,要gān什么?!”小夏壮着胆子问。
“你不是知道吗?”女人、或者女鬼说,“本来不是非要你死的——”她挥挥手,手中拿着那个垂已经成一条的美人头,“可是,你真了不起,伤得她那么重,所以要付出代价呀!”
她脸上的纹路不变分毫却给人充满笑意的感觉;而且声音也在笑,很美丽的声音,丝毫没有僵硬之感;诱人的红唇微微地动着,口形不对,说的话却让听的人明明白白,仿佛那脸只是一张面具,说不出的美也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切,小夏都来不及反应,但当她想说话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冰住了,不仅是四肢,甚至包括嘴唇不能动,眼睛也不能再眨一下。
“你被我冻在冰锥里了,多么完美的艺术品哪!等你的qíng人来,不知道会怎么样爱慕呢!我这就去迎接他。”
她依然用轻浮又yīn险的调子说着,然后也不理小夏多么焦急,慢慢变得透明,和空中飞舞的雪一样无声息地隐没了。
小夏不能说也不能动,觉得自己宛如被埋藏一般,没有呼吸,但也没有感觉到伤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
可是不管是死是活,她也不能等在这儿,不能把阮瞻带到危险里来!
这想法如此qiáng烈,让她在不能动弹中,握紧手中从没松开的护身符!
※※※
阮瞻循着自己的感觉在黑暗中潜行。
他有这个能力,能轻而易举地感觉到异动,根本不用左右探查,所以只念了两句咒,在自己的眼皮上画一下,就悄无声息、没有障碍地直奔而去。
走到七拐八拐的走廊尽头,他停住了,感觉到这间服务人员休息的客房应该有人存在,虽然并没有很大的声音传出来,但肯定有人气,而且也并存着一股说不出的焦臭和yīn寒。
那个鬼在侵害人类吗?!
门十分严密,也没有窗子,普通的明目无法看透木门,他只好闭上眼睛,把jīng力集中起来。几秒钟后,他“看”到房间里有一个女服务员,正浑身赤luǒ、剧烈颤抖着站在墙角。或者说——她不是全luǒ,而是有一团黑气象一件衣服一样裹在她身上,并将她来回撕扯!
任何一个正直的男人看到这个景象,都不可能静下心细想下一步要怎么做,肯定是破门而入,而阮瞻也是这么做的。
他一脚就踹开门,对着那绕在女孩身上的黑气举剑就刺!
“啪”的一声断折声和老鼠一般的“吱”叫声同时响起,那黑气蓦然消散,浸入了墙里,手中的剑断了,而那女孩则向着阮瞻倒下来。
他下意识地扶住女孩,却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感觉一丝冰线直刺入他的肺腑,象什么在他胸口狠扎了一下,让他手一松,差点把女孩和手中的半截木剑全扔在地上。
他忽视着巨痛,把女孩放在chuáng上,尽管qiáng忍,嘴角还是溢出了血。
原来有暗算啊!
这就不像是鬼所为的了,这样有计划和目的,而且yīn险,幸好他的能力在逐渐释放中,自动保护了他的脏腑,不然只这一下,他有可能就马上倒下,然后任鬼怪为所yù为。
血木剑,他给了万里拿着,因为这次的鬼很凶,他不能确定这鬼的灵力自上次被捉、被镇后恢复了几分,何况它身上还有岗村贤二的jīng神力。而万里只是个阳气旺胆气壮的普通男人,他不能让朋友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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