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们这么忙活,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吓得魂飞魄裂。它们不是要拿我放到热锅里煮吧?我记得日本人有个活体实验就是这样,先把人在零下的低温中冻几个小时,全身都快成冰棍了再给弄出来,然后放到热水里泡。一冷一热的刺激,就是铁板也受不了。被实验的人无不皮ròu尽烂,肢体脱落,哀嚎很长时间才会死去。
我越想心越凉,下定个决心,如果一会儿山猴子真的折磨我,我得想办法自杀。你们别当笑话看,这是我当时最迫切地想法,反正都是一死,我可不想在痛苦中死去。
正想着,“嘎吱嘎吱”铁链响动,我又被拉出水面,赤条条挂在空中。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山猴子cao纵着锁链,我在空中横移,慢慢来到那口巨锅的上面。锅里热水沸腾,喷出股股热气。
热气和我身上的冷意一相jiāo,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我在空中拼命挣扎,挣得锁链子直响。看着下面的沸水,我的jīng神整个崩溃了。别看平时探讨生死夸夸其谈,可真要处在生与死的瞬间,那种滋味真是无法描述。
山猴子缓缓旋转铁链,我的位置越来越低,脚下热气滚滚。
还有半米就要进锅的时候,忽然dòng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我因为背对dòng口,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已经进了石窟。
山猴子唧唧乱叫,我挂在空中轻轻晃着。
这时我听到在山猴子中,居然有人说了句人话:“你叫刘洋?”
我已经迷糊了,勉qiáng“嗯”了一声。这时,链子“嘎吱嘎吱”响动,我从空中被放了下来。
我摔在地上,地面又冰又冷,可比那一槽子凉水是好多了。我慢慢睁开眼,看到在一群山猴子中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得并不像人,如果只有他自己出现,我绝对不会把他当个人看。可是混在一群更不像人的山猴子里,他像人的指数就极具增加。
他也没穿衣服,全身赤luǒ,身体和山猴子一样都是雪白。这种白极为病态,就像是被生生抽空了所有的血,呈现出的惨白色。他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的斑点,完全的白色,白色的脸,白色的头发,白色的手和脚,甚至眼睛都是白色的,看不到乌黑的眼珠。尤其那一头白色的长发,披肩而下,就像戏剧里的白毛女。
这一头白发固然惊悚,但配在这个人身上,却衬托出一种不寻常的气质,就像是小说里闭关修炼的世外高人。
他用尖尖长长的指甲指着我,有些生涩的汉语问:“你叫刘洋?”
我惊恐地点点头。
“吓到你了吗?”他微微笑着:“我不会咬你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他说话语速不快,慢条斯理,声音里却有一种威压,冰冷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我已经被冷水槽子蒸汽热锅彻底弄萎靡了,不敢抖什么机灵,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吧。
他说道:“你认不认识李扬?”
我千想万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形容。一个生存在兴安岭大山里的怪物,竟然知道李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犹豫,点头道:“认识。”
那人神色有些暗伤:“我在梦里见过他。”他冲着山猴子唧唧叫了几声,那些山猴子来到我面前,用破布给我抹抹身体,然后把衣服扔给我。
那人转身出了dòngxué,消失在黑暗中。
我穿上衣服,身上冷意未消,jīng神很是萎靡。被山猴子押送着,来到一处dòngxué深处,地上有一个曲木整条树gān削方了做的木盖,呈九宫格形,透过这个盖子看下去,下面是一条漆黑幽深的阶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两只山猴子掀开木盖,把我推了下去。我狐疑地顺着阶梯往下走了几步,只听一声脆响,木盖在头上重重关上。我又走回去,看到有三四只山猴子在外面站岗,看到我靠近木盖,全都呲牙表示愤怒。我只好搔搔头皮,顺着黑暗的阶梯往下走。
这里十分空旷,偶尔能听到水滴不知在哪轻轻滴落,发出一阵阵回音。
我小心翼翼下到阶梯的尽头,眼前呈现出一个篮球场大小的dòng窟。dòng窟里居然拉着数根电线,亮着许多盏幽暗的灯泡,一台老式留声机正在“呜呜呀呀”放着不成调的曲子。唱机和唱盘年头也太久了,声音效果很差,基本上跟噪音差不多。不过细听,那曲调倒有些像钟秀有一次哼唱的日本民间小调。
一张石椅上坐着那个全身雪白的长发人。看到我来了,他从椅子上慢慢走过来。
我看着他有点害怕,qíng不自禁到退一步。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像是dòng察了我的qíng绪,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过来。
“我不会伤害你。”他说道。
“你究竟是谁?”我问。
长发人说:“我是我们族里唯一还保留高度智慧的人。”
我听的愣了:“你是说山猴子?”
“你们管我们叫山猴子?”那人若有所悟:“还真的比较贴切,我们就是山里的猴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
长发人道:“你就管我叫刘小军吧,这是我很早的名字。”
“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问。
刘小军来回踱步,走了两圈,说道:“我们是日本人活体实验的幸存者。”
“啊?”我虽然隐隐猜到过这个结论,可是现在一听他这么说,还是感到万分的吃惊。
刘小军道:“日本人在战败撤离的时候,把所有关押在基地里的囚犯全部杀光。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用卡车装着我们胞人的尸骨开到山外的隧道里,用尸体铺垫整条路。”
我听得屏住呼吸,他说的是对的,我曾经在那条隧道里看到了相关的幻象。
“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问。
刘小军神色哀伤:“越狱。当时一共联系了一百多位兄弟姊妹,结果越狱失败,死了一大半,最后只逃出二十几个。这二十几个人之所以能逃离生天,就因为他们刚刚接受了日本人的试验,变成了不死人。”
第39章 捕捉灵魂
“你们都是不死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日本人到底在试验什么?”我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刘小军没有回答,而是颇有兴趣地看我:“你和李扬是什么关系?”
“算是生死之jiāo。”我察觉出他和李扬似乎颇有些渊源,赶紧把关系往深里说。
刘小军神色如常,自顾自说道:“很长时间以来我总是在做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了家乡。我的家乡临着大海,那里有我儿时经常去玩的沙滩。在那片沙滩上,我看见了一个人,我们聊了很多东西……”
“你见到的人就是李扬?”我问。
刘小军点点头,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其实那不是梦。我们山猴子,”他笑笑,有些凄苦:“已经无法做梦了。所谓的梦,那是一个特别的世界……我把我的苦恼告诉了梦中的李扬,他说只有一个人才能帮我,那个人叫刘洋。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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