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兵说:“有人先我来过这里。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了脚印。而且……”他一指放映机,里面正卡着一卷胶片录像带,看样子已经放映了一段时间。
杨慕云脸色不好看:“什么人做的?”
“不知道。”姚兵摇摇头:“可以肯定的是,这卷带子那个人已经看过了。”
“先别管他,放吧。”杨慕云jiāo待。
那种老式的手摇放映机结构还挺复杂,不过先前进来的这个人看样子技术挺厉害,已经调配好了放映机和胶片录像带。大家各找地方坐下,姚兵来到放映机后,慢慢摇动把手,正前方一个灰白色的白布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屏幕上直接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人头。正是水部岸次郎。他的人头上cha着许多电极,脖子下面是一个白色托盘。因为摄像机的景深有限,白色托盘下面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jīng密仪器,但没有拍摄下来。
画面上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头。大家没有思想准备,一上来就被吓了一跳,就像看到一段没头没尾的恐怖片。
谁都能看出这是个没有身体的人头,在人们潜意识中,单单一个头颅就是个器官,是个死物,是不可能有主体意识的。比较诡异的是,偏偏画面上的人头,睁着眼,表qíng宁静,对着摄像机说了一句话。
杨慕云,姚兵,陈医生和我都见识了这个人头的神奇和诡异,所以对摄像机里出现的qíng景有一定的心理免疫力。其他不知qíng的人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
杨慕云拍拍手:“大家静静,安静看片,看完之后再发表看法。”
他又回头看姚兵:“这不是影片开头吧?”
姚兵点头:“先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人,正看到这里。”
“人头说的是什么话?”杨慕云问。
姚兵沉默片刻,对钟秀道:“小钟,你说吧,能不能读出日语的唇语?”
姚兵摇动把手,把这段又倒回去放了一遍。钟秀很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个人头说的话是,‘这就是yīn间的故事’。”
这句话一出口,其他人还没怎么,而我浑身的毛顿时炸了起来,心跳骤然加速,几乎窒息。
我一下想到了小林给我讲的故事。
这时,人头忽然又说了一个词。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问。
钟秀十分认真地看着口型说:“他说的是‘蚯蚓’。”
我坐在那里已经全身僵硬了,还记得容器里的人头在加大电流烧毁的最后一刻,说了最后一个词,当时我就看到姚兵表qíng迟疑了一下。我还记得那个口型,人头说的这个词,现在知道了,就是“蚯蚓”。
蚯蚓?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慕云有点不耐烦:“倒回去,从头开始放。这没头没尾的,看着有什么意思。”
姚兵开始回摇把手,屏幕上的画面如同时光逆流,一帧一帧在倒着回放。前面很长一段,是这颗人头在自说自话,可能就是在讲述那个故事吧。
等到这段跳跃去过,再前面的场景是在手术室里。手术的对象正是水部岸次郎,一群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对他做着人头分离手术。摄像机的角度始终没有移动过,应该摆在手术室的角落里,画面上偶尔一闪而过躺在chuáng上的水部岸次郎,其他时间都是这些医生和护士的背影在穿cha走动,看不到手术的过程和全貌。
有人嘟囔一声:“这样回转来看就没意思了,像提前剧透一样。”
姚兵越摇越快,画面闪动非常频繁,我们呆呆看着,一时竟然连接不上画面和画面之间的逻辑关系。就像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看似都笼罩在一个大的主题之下,但其实细节上哪哪都不挨着。
大家索xing不看了,互相jiāo头接耳,小声说笑。
这时,“嘎”一声脆响,录像带回到了最前面。众人正襟危坐,姚兵缓缓摇动,屏幕上开始播放起来。
第54章 蚯蚓
按说这样的录像带,片头都会有文字说明,某某某拍摄,为什么拍摄,或者还有警告之类。但是,这卷胶片从开始就直接进入主题。
因为录像带拍摄时间较早,是没有色彩的,完全的黑白胶片。虽然如此,这种历史题材的片子却因为黑白效果,反而有了某种特殊的沉淀和压抑感。画面中的人物都有一种意象上的纵深,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大有深意。
最前面的画面是地下的场景,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劳工正在工作。可以看出现场很少有机械设备,几乎全是人力手挖肩挑。日本士兵在四下巡逻。屏幕上没有一点声音,完全的默片。我们都知道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历史,而不是什么抗日剧,观影心qíng格外的压抑。
画面上的日本人表qíng冷漠,他们都脸色瘦削,有的留着胡子茬,看上去身上有着一股很难言的奇怪气质。和在场gān活的中国劳工,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而中国劳工呢,表qíng略有些愚昧呆滞,只知道gān活。这仅仅是表面现象,谁也不知道一张张huáng色的面孔后面藏着什么。秀才就曾经策划过一次越狱行动。
这段建立基地的画面很快结束了。拍摄者没有把这段当成重点,只是作为一种历史的资料进行记录。
下一部分场景,发生在打开yīn间之门的核心实验室里。突然出现这个影像,逻辑跳跃有点大,和上一部分并没有很好的逻辑和时间上的承接。如果作为电影,那是不合格的。
画面出现一排排手术椅,每个椅子上都绑着一个中国实验者,他们穿着囚服,脑袋上扣着布满电线的头盔。每一台手术椅旁边,都站着日本士兵,握着枪,表qíngyīn沉。
这组画面都是长镜头,摄像机在极为缓慢地移动,景深始终不变。一排排手术椅,一个个惶恐的实验者,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士兵。胶片年代久远,画面上布满了粗糙的颗粒,不时冒出多余的抖动,让人看了非常压抑。
放映室里鸦雀无声,大家在静静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画面里似乎前面一台大型仪器的指示灯亮了。因为距离太远,效果也比较模糊,加上指示灯太小,也仅仅能看到肯定起了变化,具体是什么说不清。
椅子上的实验者就像突然集体中了魔法,动作非常统一,身体猛地一抽,全部陷入一种昏迷僵死状态。看上去就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发生癫痫,那种视觉冲击力还是很qiáng的。
这时,就看到由一队士兵押着几十个人出现。他们身上锁着铁链,挂着手铐和脚镣,一步一步走向实验室尽头巨大的混凝土槽子。
能看到其中有一个人,正是清水亮。
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姚兵此刻藏在摄像机的光线后面,黑糊糊的,看不清表qíng。
看样,那个槽子就是yīn阳相jiāo的大门了。眼见得一个又一个人走了进去,随即消失在槽子底部。
这里有个细节很值得关注。走yīn和实验者戴头盔的这个行为之间是有逻辑关系的。也就是说先有实验者戴头盔,后有这些人到yīn间。这两个现象是不是互为因果呢?以前听姚兵说过,打开yīn间之门,似乎要利用人的恐怖和紧张的qíng绪。
52书库推荐浏览: 奔放的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