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录像。教室里的孩子们纷纷完成画作,jiāo了上来。那个男人一一翻看,画作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当翻到一张画的时候,他停下来,把画拿起来看。
这幅画就是许磊所画,歪歪扭扭的人头像。他画的这是个女人,留着长头发,白色的脸,眉骨处轻轻两抹,红艳的嘴唇。这些五官潦糙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极为妖冶的意象。这幅画完全不应该出自一个纯真孩子的手,因为里面沉淀着非常yīn郁的男女qíngyù的感觉。
许大志看着屏幕上许磊的小脸,顿时怒火中烧,他认为儿子得了绝症,完全就是被什么妖邪之物给折腾的。他一把抓住老园长的前胸,几乎怒喝:“看看,看看你们gān了什么!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们园关门。”
园长也没想到事qíng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剧烈地咳嗽:“跟我没关系啊,我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星期。”他挣开许大志,迁怒到徐老师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徐老师还委屈:“我哪知道。园长就那么安排过来的,我也不能拒绝啊。”
“这是能剧的面具。”解铃忽然说了一句话。
第17章 又见刘洋
解铃解释说,能剧为什么叫“能”,其本义就是以舞蹈为主的假面剧。他曾经到现场看过能剧,多少了解一些,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女人画像,属于能剧脸谱化角色里的一个分类。
能剧分“神男女狂鬼”五大类,这个脸谱属于“女”里,是代表xing面具之一,专业术语叫做孙次郎。孙次郎代表了现实中的一类成熟女xing,她们娇媚、忧郁和冶艳。她们正是yù望最炽烈的年龄,处于极富魅力的时候,表面上看这一类女xing都有高贵而稳定的身份,在能剧里多是夫人、诗人这样。她们碍于本身的身份,无法坦然地去追求身体yù望,只能故扮冷酷,把qíngyù之火压抑到内心,使这一类人物xing格发生极大的扭曲。
她们庄重,背后却是yínyù;她们静谧,背后却是痴qíng;她们道德,骨子里却是悖德。别看这是个小小的面具,背后却代表了最复杂最细腻最深不可测的人心之海。
说完这些,解铃叹道:“不简单啊。”
许大志盯着屏幕上这张“孙次郎”的面具,越看越是厌恶,想到自己儿子,心如绞痛。这都是些什么畜生,为什么要拿孩子开刀?
这边徐老师把许大志儿子的事轻声告诉了老园长。老园长这才明白,事qíng要比原来想的复杂麻烦得多。他握着许大志的手,诚恳地说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许大志叹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上,抽出一根烟,缓缓道:“能不能找到前园长的联系方式,我要尽快找到他。”
“可以,没问题。”园长一口答应。
“园长,如果可以的话,这段视频我想复制走。”解铃说道。
园长有些为难:“原则上录像是不能流传出去的……”他看了看许大志又看了看解铃,一咬牙:“行,我做主了。小徐啊,给他们拷一份。”
两人从幼儿园出来,解铃看许大志jīng神状态不好,就安慰他。许大志脑子里乱嗡嗡的,全都是孙次郎那张脸,整个思维已经飘出九天云外,一会儿是徐同上吊自杀,一会儿是火盆里燃烧的《yīn间》书稿。一想到书稿,他马上想起了刘洋。
他突然怔住,很清楚想起刘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会为许大志构思一段qíng节,一段特别悲惨的qíng节……”
许大志可以接受神鬼之论,但是他却从来不信一个人能牛bī到设计的虚构qíng节可以在现实中发生。刘洋却说到做到了,这一切的发生真是他构思的qíng节?
这是巧合吗?
许大志在原地站住不动,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想起刘洋胖胖的圆脸,忽然生出毛骨悚然。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解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许大志抹了把脸,坐在路边抽烟,脑袋杂乱如麻,只是下意识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这时,他看到手机有条未读短信,是解铃发来的。解铃在短信里叮嘱他不要上火,好好休息,其他事别多想,照顾好小磊。园长和那个神秘男他来调查,尽可放心云云。
许大志叹口气,发生这么多事,唯一还值得欣慰的是,认识了解铃这么个朋友。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柏霜打了电话,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问柏霜这次去看刘洋是星期几,他也去。柏霜有些诧异:“老许,你不是看不上这个人吗?怎么又想见他了。”
许大志喉咙里堵了千言万语,一时不知怎么说好,长叹一声:“见面再说吧。”
柏霜在电话那头说:“刘洋托他爸转告我,说这次去见他的时候,要戴个棒球帽,你说怪不怪。”
许大志也没心qíng去猜怎么回事,只是感叹刘洋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一举一动都这么出人意料。
约好了时间,没有多谈,许大志又回到了医院。
这几天,许大志一直呆在医院看护儿子,没早没晚,衣服几乎都没脱过。他要把离开儿子的时间都给补回来。许磊特别高兴,天天和自己爸爸玩,孩子白色的脸上多少也有了些血色。
许大志太累了,趴在病chuáng上就睡了,正睡的香,被人敲醒。抬头看到是前妻。前妻对他的态度这几天也和缓了不少:“老许啊,你太累了,回家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呢。”
许大志揉揉太阳xué,闻到身上一股味。是应该洗洗澡换换衣服了,整个人都他妈馊了。
他看看时间,突然想起柏霜之约,和前妻说他明天要去办一件大事,可能过不来。前妻点点头说,要忙就忙你的吧。
许大志回到家,先到澡堂子洗了个澡,换一身gān净衣服,照镜子时候发现短短这几天时间,他居然鬓角长满了白发。
第二天掐准时间,许大志到了jīng神病医院。在门口看到了柏霜。柏霜一见许大志,顿时失声说:“老许,你咋了?”
许大志苦笑,就连宅男柏霜都看出自己的巨大变化。他也没隐瞒,把孩子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柏霜说:“老许啊,既然这样你就别过来了,在医院看护孩子多好。”
许大志说:“你还记得刘洋曾经说过,要给我设计一段特悲惨的qíng节吗?”
这句话把柏霜说愣了,他看着许大志,惊疑地说:“他随口一说,你居然当真了?”
许大志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们俩一边往里走,许大志一边把这些天发生的事qíng简略说了说。虽然有许多细节没jiāo代,柏霜还是听得目瞪口呆:“老许,这都是真的假的?听起来比小说还小说。”
许大志苦笑:“我骗你gān什么,不信你可以问问解师傅。所以,这个刘洋有点门道,有点邪门。有些事你不信还真不行。”
两人来到住院部的病房。到的时候,刘洋正坐在轮椅上俯身在窗台写着什么。他看到护士进来,赶忙挺身,把笔收起来。小护士觉得可笑,敲敲门说:“刘洋,医院可三令五申不让你写东西,你别让我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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