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没有寒暄和开场白,他坐到椅子上后,就立刻开口说道:
“你们想找的资料我已经查过了。首先是毕宇,这个人确实是在三年前的三月十二日死于车祸。当时的qíng形根据警方的记录:时间是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半,毕宇骑着自行车在位于市区西边的福寿路口逆行,结果与迎面开过来的一辆八吨重东风牌货车发生碰撞,毕宇当场死亡。事后经jiāo警部门认定,毕宇负主要责任,货车司机负次要责任。”
“那么,有个冒昧的问题,可以100%确定毕宇死亡吗?”
马鸣问到,周泽楷眉毛一立,好象对这个问题很不满。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来递给马鸣。
“这是事发后勘察人员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摄影者以极端冷静客观的视角忠实地反应出了事发现场的惨状:照片的中心是一具血ròu模糊的尸体,触目惊心,但头部还能看清,与唐歌手里毕宇的照片长的基本一致。奇怪的是,尸体的表qíng似乎很平静,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笑意,让马鸣和蒋若宁看了有点不寒而栗。
“死者右侧颞部开放xing骨折,大出血,脑组织损伤,为致命伤;右锁骨开放xing骨折,锁骨下动静脉破裂。”
周泽楷平静地对照片加以解说,虽然马鸣听不懂专业术语,但至少知道这个人是必死无疑了。
“那么,最后这具尸体是如何处置了?”
“因为是意外jiāo通事故,而且又是当场死亡,所以尸体并没送jiāo公安部门的法医,而是由家属领回去自行火化。档案里只有一份死亡鉴定单。”
马鸣接过死亡鉴定单,上面潦糙地写着“巨大bào力钝xing作用与身体正面,并从右侧经过。结合现场,推测死于车祸。”几个字。
蒋若宁在一旁想起来了什么,他连忙问周泽楷:
“那么家属领回尸体时,按正常程序也需要填一张收执单子吧?”
“对,在这里。”周泽楷又抽出一张纸,“这些文件你们只能看,不能复制,也不能抄录。”
蒋若宁“恩”了一声,接过收执单仔细看了看,眼睛一亮,不由得“啪”地 用手指弹了一下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过了,你们只能看,不要损坏这些东西。”
周泽楷皱起眉头,蒋若宁道了个歉,斜靠过身子去把单子递给马鸣,马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这张遗体收执单的收领人姓名写的是毕建国,“与死者关系”一栏填的是“叔叔”。
拼图的一角似乎开始凸显出来了,两个人都露出兴奋的神qíng。
“那么,接下来是白杨。”周泽楷对两人的表qíng一点也不好奇,从他们手里把文件抽回来,重新放进袋子,又拿出另外一份文件。
“白杨是死于三年前的三月六日晚,死因是自缢。根据现场勘察,自杀这一点没什么疑问,因此警方并没有立案。不过在法医解剖后发生了奇怪的事qíng。”
“奇怪的事qíng?”马鸣jīng神一振。
“白杨的尸体在解剖后第二天失踪了。不过死者家属并没有追究,法医内部也做了调查,都没头绪,所以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被人偷了吗?”
“我想是的。”
“那么,白杨的死亡也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喽?”
“当然,因为当时负责解剖的就是我。”周泽楷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有中毒的迹象,没有外部bào力伤痕,死因非常单纯,就是因绳索压迫呼吸道闭塞而引发的窒息。”
“尸体完全没异常吗?”
“有一点,死者的子宫有一条胎盘,但死者却是处女。”
一听到周泽楷这么说,马鸣和蒋若宁都大吃一惊。白杨居然是处女怀胎?这件事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是圣母玛莉娅再世……”蒋若宁把眼睛抬上天花板,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星巴克的音乐依然流泻着,在座的三个人都陷入表qíng不同的沉默之中。
看来这一片五四林以及牵扯到的人物之中,谜团越来越多了。
第五章 危险的一夜qíng
大鑫建筑公司在三月十二日这一天接待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这名客人大约二十四岁左右,长发,相貌英俊,温文儒雅,手里还持着一束白花。他说希望能见毕建国总裁,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让前台接待小姐受宠若惊。
“毕总问您是什么人,找他什么事。”前台小姐拿起电话,问道。这名客人把手放在额头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就说是毕总侄子的朋友吧。”
前台小姐再度把耳朵贴近电话,然后抬起头说:“毕总说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多谢了,大鑫公司有这么漂亮能gān的员工,真让人羡慕。”客人冲她点了点头,让她面色有点泛红。
由接待小姐带路,这位客人来到了位于五楼的总裁办公室。
门打开了,客人看到在一张硕大的深红枣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主席式的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宽阔的鼻翼向脸的两边伸展开来,两条重眉之下是一双商人特有的眼睛,带着笑容但暗藏尖锐。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女xing秘书,她穿着浅灰公务套装,容貌俏丽,皮肤白皙,但却少了一些生动。
“您好,我是令侄生前的朋友,我叫蒋若宁。”
客人一进门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毕建国站起身来很热qíng地迎了过去。
“啊,你好你好,幸会。”
“今天是令侄的祭日,所以我特意前来拜祭一下,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毕宇的墓在哪里?”
毕建国看了一眼潭子清,对蒋若宁说:
“小宇的遗骨已经运回他家乡句容和他早逝的父母合葬了,十分感谢你有这份心意。”
“应该的,应该的,毕宇是我生前好友,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也很难过。”
“小宇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你这么挂念他,一定很欣慰。”
毕建国的表qíng忽然变的很沧桑,感叹着说道。蒋若宁把手里的白花递给潭子清,说:“那么就请拜托您将这束花代我献到毕宇的坟前。”
“一定一定。”这次回答的是潭子清,她接过蒋若宁手里的花,转身将其cha进一个花瓶里,又倒了些水进去。蒋若宁jiāo花的时候乘机摸了一下潭子清的手,后者用眼角的余光过了回应。
又寒暄了一些家常话,蒋若宁站起身来说:
“那么,我就告辞了,不打扰您工作。”
“我让小潭送送你吧。”毕建国也不挽留,朝潭子清挥手示意。
潭子清和蒋若宁两个人走出总裁办公室,进了电梯,恰好电梯间里没有别人。蒋若宁转过头去,发现潭子清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同时张开嘴,又同时闭上。
“啊,请您先说吧。”潭子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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