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正在讨论的热闹,忽然网吧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冲了进来,一脸紧张。马鸣回头一看,这个人他认识,他是灵监社另外一个行动组的成员,以前跟马鸣共事过。
一进门,这个人就慌张地说,甚至有点结巴:
“负……负责大鑫公司监视组有消息进来!”
“是什么?”
冯诤摘下墨镜,示意叫他冷静下来,慢慢说。
“毕建国和潭子清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方面给在座的人相当的冲击,一方面,也让他们豁然开朗:果然是毕建国策划了这一切的事qíng。
“这个家伙早晚要去五四林的阵中的,要不我们立刻去把阵给毁掉。”
马鸣建议,不过赵老爷子摇了摇头。
“阵不能动,如果随便将骨柱毁掉的话,阵中禁锢的鬼怪收束不住,全跑出来就麻烦大了。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守株待兔,只要能制住布阵者,就好办了。你说对吧,掌门?”
冯诤听到赵老爷子问自己,坐直了身子,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为难是可以理解的。灵监社是个驱鬼降妖的组织,人类不归他们制裁。灵监社可以杀鬼,但不能杀人。假如一个人类已经获得了邪恶的力量,那对于灵监社来说远比厉鬼猛鬼还要难以应付。比如毕建国,灵监社不能杀他,因为这与道规不符;也不能禁锢、拘留或者伤残他,因为这与法律不容。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才是守护人类的灵监社的最大敌人,这真是一个讽刺。
“现在的人啊,都爱好‘非bào力不合作’。既然不能杀他,那就把他按住揍一顿,然后bī他自己破了阵,就得了。”
马鸣看出掌门的为难,撸了噜袖子,做出一个准备打架的姿势。从高中时代起,他就不是一个完全的和平主义者。
“非bào力不合作?那不是甘地提倡的吗?”
颜卿的历史成绩是全年级前三名。
“非bào力不合作嘛,就是说你要是不用bào力,我就不跟你合作。说白了就是两个字,欠揍。”她的师傅如此解释说。
“好吧好吧,我了解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些体格健壮的组员去的……”冯诤看着gān瘦的马鸣和可爱的颜卿,大有深意地捏了捏下巴。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毕建国现在未必知道我们已经觉察到了那个阵,所以不能贸然接近那里打糙惊蛇,我会派人在那附近进行监视,但保持一定距离。这两周内,你们就尽量追查这家伙的下落,能直接抓到他最好;如果找不到他,两周后我会调派四到五组人员去五四林,等他入阵的时候抓他一个现行。”
冯诤把任务一一分配好,然后拍了拍手。马鸣知道他想gān什么,站起身来对颜卿说:“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去吧。”
“哎,别着急走,听完这首上榜新歌再走嘛,格拉斯·君特的纯实验xing钢管乐哟。”掌门不满地说道。
“就是知道这个我才急着走……”马鸣推着没机会说话的颜卿离开了网吧。身为灵监社的从业人员,他们可以忍受上司的压榨,却不能容忍上司的品位。
从网吧出来,颜卿站在马路边上,伸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好清新呐!”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这条路很安静,汽车和行人都少了许多,空气也比平常新鲜一点。马鸣站在她身后,好象有什么心事,等她呼吸完新鲜空气,对她说:
“怎么样,现在送你回去吧。”
“不要,难得夜不归宿啊,家里都说好了,我们去哪里玩通宵好不好?”
“……你明天不打算上课了吗?”
“怕什么,明天是我考勤,嘿嘿。”
“那好,咱们去医院陪那个花花公子,那家伙自己在医院一定闲的都长毛了。”
“好呀好呀!”
于是两个人搭乘上最后一班去蒋若宁医院的公共汽车。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以外,就他们两个人,非常安静。在路上,马鸣忽然犹犹豫豫地说道:
“哎,颜卿啊,问你个问题。”
“恩?是什么?”颜卿一边就着路灯的光欣赏自己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呃……就是如果说吧,如果你们班有男生追你,你会怎么办?”
颜卿眉毛一挑:“当然是一脚踢开喽,高中生怎么能和不帅的男生谈恋爱!”
“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有个男生,你不是很喜欢,也不是很讨厌,比如说,请你看电影,你会怎么办?”
“这样啊……”颜卿歪着头想了一下,“那就直接说有别的事拒绝掉呗”
“就是说,就算被拒绝,也不代表是讨厌对方是吧。”
“我说师傅啊,今天你说话怎么好象绕着圈子一样的。”
“没事,随便问问而已……随便问问。”马鸣忙不迭地把头缩回去,靠着座位闭上眼睛。这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嘿嘿,师傅啊,你不把这种见势不妙就退缩的个xing改一改,人家会跑掉的哦。”
马鸣眯起眼睛,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发呆。他知道,颜卿指的不是毕建国……
两个人到了医院,还没进蒋若宁的病房,就立刻听到一阵笑闹声从房间里传来。等他们打开房门时,两个人都楞住了那里。只见蒋若宁躺在chuáng上,嘴里叼着一串荔枝,头上顶着苹果,脸上还贴着纸条,旁边坐着三位都可以归类到“美女”的人类,四个人笑的正欢。
“师傅啊,我们来错时间了呢”
“那个不知道民间疾苦的混蛋……”
第九章 无尽的迷宫
周泽楷站在水池旁,仔细地用消毒肥皂把手洗了又洗。两个新分配到法医鉴定所的菜鸟就站在他背后,宁可等他洗完也不敢用他旁边的池子。
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鉴定所他一直被人叫做“绝对零度”,意思是冷酷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事实上,周泽楷对这个外号还是很欣赏的,只可惜一直没有人敢于当面这么称呼他,包括鉴定所的所长。
今天需要解剖的尸体是由市南公安分局送来的,那里没有尸检能力,所以死因不明的尸体都会送来这里进行解剖;这一次似乎是涉及到刑事案件,因为有一名刑警也将参与解剖工作。
周泽楷走进解剖室,解剖室的水槽水龙头已经打开,白色的消毒水哗哗地流出来,在安静的解剖室里这水声显得特别大。助手已经围在尸体旁边做好了准备,他走上前去掀开尸布,这具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人类遗骸一下子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具中年男xing的尸体,身体中胖,腹部堆满脂肪,皮肤很明显被水泡的发胀,泛起尸白,皮脂层脱落。死者表qíng很惊恐,似乎在死前受到过巨大的惊吓,这种qíng绪甚至残留到了死后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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