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蒋若宁qiáng烈要求出战,但是因为伤势的缘故他最后放弃了;但是他说如果十四天后还是找不到毕建国的话,那五四林的决战就算是坐轮椅他也要去。
正唏唏溜溜吃着面,马鸣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原来是冯诤发来的短信:下午两点到市公安局附近星巴克,有人要见你。
“……”
马鸣看完短信,立刻胃口全无。颜卿问他怎么了,他放下筷子,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回答:
“我说颜卿呐,你喜欢不喜欢过冬天?”
这一次,马鸣没敢再迟到,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那里,和颜卿一人要了一杯咖啡,拣了一个阳光最盛的座位坐下。
“这是为什么啊,难道等一下会见鬼不成?”
“要是见鬼反而好了……”马鸣苦笑着说,“这是比鬼还有高中政治老师还要可怕的存在。”
当店门口的液晶钟刚刚跳到两点,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准时出现在马鸣和颜卿面前。
“啊,周先生,你好你好,上次多谢您的资料。”
马鸣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伸手过去,周泽楷没理会,他对马鸣选择的这个位置很不满,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椅子朝yīn影里挪了挪。颜卿暗自吐了吐舌头,赶紧把头低下专心喝泡沫。
“毕建国,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典型的周氏风格,开门见山。听到他忽然问这么一句,马鸣和颜卿都惊讶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您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
周泽楷的表qíng有如大理石一样的坚固,几乎看不到变化,语调也是。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
这是在尸体解剖前拍的挡案照,马鸣和颜卿并没有见过毕建国,但根据蒋若宁的描述,确实就是他没错。
“他……他已经死了?!”
马鸣看到这张照片,大吃一惊,他这三天来辛辛苦苦找的人,居然已经死掉了。
“这是昨天由市南分局送来的尸体,被发现于南区大桥右侧堤岸旁边,很明显尸体是被cháo水冲去那里的。据解剖的结果,死者已经死亡至少七天。”
“七天……和尸解阵完成的时间基本吻合……”马鸣心想,同时想自己不会这么幸运吧,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淹死,那这件事可以说就算是了结了。
不过周泽楷下面的话把他的幻想彻底打破。
“死者的状况很奇怪,如果是溺死的话,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眼粘膜上耳膜也会因水压而造成破裂引起出血……”
“您把技术细节省略,直接说结果吧……”
“就是说,死者并非是溺死,而是死后被人投入江中,而且似乎生前受到过极大的惊吓。”
周泽楷的话让马鸣和颜卿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最初以为毕建国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但是他现在却死了,而且是被离奇杀害。这说明马鸣的推测错了,凶手另有其人。而最可能的人选,就只有“活尸”白杨和还不曾露面的毕宇,但是已经确认死亡的他们,可能会复活吗?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请问一下,毕建国的落水地点,警察已经知道了吗?”
马鸣抱着一线希望,如果能知道他的落水地点,说不定还能推测出白杨的下落。
“基本不可能,根据对尸体上的附著物和死者咽、肺和胃部残余物的分析,他的落水可能地点超过三百处。”
马鸣失望地靠到椅背上,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线索,就这样忽然沉没。而且毕建国的死亡从根本上推翻了他那一套本以为天衣无fèng的推理,qiáng烈的挫折感侵蚀了他的信心。
“公安局对此事已经开始立案侦察,一个月内应该就可以出结果。”
周泽楷难得地说了一句宽慰的话,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的。马鸣听了,仍旧难以高兴;一个月,再过一周尸解阵就要发动了,时间怎么也赶不及。
看着两个人郁闷的神qíng,如果是一般人,应该会好奇地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周泽楷似乎对他们所调查的东西丝毫没有兴趣。见马鸣不再问话,他从桌子上把那张照片放回文件袋里,站起身来。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走了。”
“啊,您走好,谢谢帮忙。”颜卿见马鸣还呆在原地没反应,连忙起身告别,同时狠狠踩了马鸣一脚。马鸣这才如梦初醒,连连道歉说自己刚才在想事qíng没听见。
周泽楷略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离开。黑色大衣所到之处,客人和服务员都纷纷让开一条通路。
他走了以后,颜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哎哟”一声如释重任地坐回到椅子上。刚才会面的时候她就感觉对面是一位严厉的长辈,bī得自己不得不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马鸣那句“你喜欢不喜欢过冬”的意思,她总算是明白了。
马鸣还在沉思,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牌了,现在就算重建推理逻辑,也难以查出白杨的下落。他甚至连活尸究竟是怎样一种法术、究竟有什么样的习xing、吃不吃人、怕不怕日光都不知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前功尽弃。
其实并非完全的前功尽弃,至少他们已经觉察到了尸解阵的存在。
马鸣立刻给冯诤打了电话,把毕建国的死讯汇报给他。电话那边想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寻找毕建国的工作就暂时停止,随时注意警方的调查进度,说不定他们能找到活尸白杨或者毕宇在哪里。
“这些事qíng警方的熟人会随时告诉我们的,你这段时间也够累的了,趁还有一周时间调养一下吧。万一到时候爆发大决战,还用的着你。”
“警方的熟人啊……”马鸣咀嚼着掌门的这个称呼,苦笑着放下电话。
“这个……周叔叔怎么会跟咱们灵监社有牵连呐?”
颜卿觉得很不可思议,灵监社的风气散漫随xing,怎么也联系不到周泽楷那种古板严苛的个xing上去,就好象是让安东尼·霍普金斯去演周星驰的搞笑片一样。
“去问掌门吧,我也很奇怪呢,不过说起来,他倒是蒋若宁的天敌呢。”
“啊,那位前辈现在每天生活在鲜花丛中呀。”
颜卿的感叹倒是提醒了马鸣一件事。
“反正这一星期掌门给放了假,就好好调养一下吧。”马鸣心里暗自想到,同时揣揣不安起来。
马鸣很久没这么用心地打扮过。不过做为一个单身男xing,他所谓的“用心打扮”也无非是好好洗了把脸,换了件新衣服,把自己那双沾满了尘土的皮鞋擦了擦,还顺便剃了胡子。如果蒋若宁在的话,也许会给他一些比较有建设xing的建议,但是前者如今在医院里享着齐人之乐,马鸣也实在不想在这方面问他讨教。
不是谦虚不谦虚的问题,而是面子上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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