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当街杀人,带走!”
大坝头、二坝头等人一听,马上从门外冲了进来,拥在祖爷周围,大喝:“哪个敢胡来?!”
几个巡捕一看这阵势,都拉起枪栓,枪口对着大家头:“怎么?想造反吗?”
祖爷缓缓地说:“几位官差许是误会了。方才我在西雅餐厅吃饭,的确碰到了枪战。”
“少废话!带走!”
二坝头上前一步,大骂:“你妈……”
呼啦,院子外又冲进来十多个巡捕,个个都提着枪,一下子把大家包围了。
祖爷大喝一声:“二坝头,退下!”然后转头看了看曾敬武和江飞燕,随后对领头的巡捕说:“我跟你们走。”
深夜,“木子莲”灯火通明。寒秋萧瑟,冷风不停地chuī进屋里。
大家紧张地商量对策,晚饭时间已过,没有人想起吃饭这个事。曾敬武已经联系了法租界的线人,但还没返回来消息。
江飞燕说:“曾教头还是先躲一躲吧,日本人对祖爷动手了,很快也会找到你。”
曾敬武说:“祖爷生死未卜,我怎能一走了之,这些年我和日本人周旋惯了,我在南滩口还有几处藏身之地,日本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只是……只是我确实不便总待在‘木子莲’,一旦被日本人盯上,势必连累你们。”
江飞燕忙说:“曾教头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三更天,曾敬武的探子来报:“法租界的巡捕房里没有祖爷,线人也四下打听了,今天下午没有人被关进牢房。”
曾敬武一听,顿感不妙:“不可能啊?法租界内出现了命案,肯定是法国人调查啊。今天来抓祖爷的那些巡捕都是佩戴的法国袖章,怎么会不在巡捕房?”
江飞燕说:“法国人会不会把祖爷jiāo给了日本人?”
曾敬武说:“不可能!列qiáng在租界内都有独立的领事裁判权,这两年因南海争端,日法关系一度紧张。日本人这次在法租界行刺祖爷,肯定是背着法国人gān的,就是要将这个烂摊子甩给法国。”
正说着,管家进来了,说:“梅玄子来了。”
大坝头和二坝头一听,火冒三丈:“我们他妈正要找他呢,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江飞燕说:“别急,看看再说。”
梅玄子带着两个弟子走了进来,进门一看,祖爷不在,忙问:“祖爷呢?”
二坝头忽地站起来:“我还想问你呢!”
江飞燕说:“祖爷下午被巡捕房的人带走了。”
“啊?!”梅玄子也吃了一惊。
二坝头说:“你他妈还装?就是你和日本人串通暗害祖爷!祖爷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先宰了你儿子!”
梅玄子满头冒汗,说:“二爷息怒,这件事我并不知qíng,我当时正和祖爷jiāo谈,那冲进来的一伙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如果我有yīn谋,我怎么会把犬子寄居祖爷府上?”
江飞燕说:“那怎么巡捕房的人没把梅师爷抓走?你也在现场啊。”
梅玄子说:“枪战时,我和弟子忙于逃命,跑回堂口后,也很害怕,就找了个地儿先躲了起来,后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转念一想,上海滩死个人也很正常,况且死的也不是法国人……所以就来找祖爷了……对了,你们怎么知道那几个杀手就是日本人,确定吗?”
曾敬武看了看江飞燕,说:“我们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管了,如果你参与了此事,我保你必死无疑!”
梅玄子大叹:“我真的不知qíng啊!”
二坝头说:“在祖爷回来之前,你儿子先留在堂口!”
梅玄子一愣:“这……”
江飞燕说:“事qíng没弄明白之前,我们也只好这样。梅师爷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便吧。”
梅玄子还要再说,被二坝头挡下了,说了句:“梅师爷,请吧!”将门打开。
梅玄子无奈地摇摇头,带着手下走了。
后半夜,曾敬武先回去了,江飞燕也让各个坝头回去休息。
夜里,huáng法蓉守在江飞燕的身边,两人倚在chuáng头,慢慢思考。
huáng法蓉说:“gān娘,祖爷不会出事吧?”
江飞燕一声叹息,说:“但愿不会。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个样子,不知哪天就翻船。”
huáng法蓉说:“应该不会有事,我看过祖爷的面相,山根到准头笔直,中年之运不错,寿数至少五旬开外……”
江飞燕疲惫地一笑:“你这个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huáng法蓉眨着眼睛说:“gān娘,如果这次祖爷能够活着回来,我想……”
江飞燕看了她一眼:“想怎样?”
huáng法蓉一笑:“我想和他彻底谈谈心。”
“谈心?”
huáng法蓉收敛笑容,忧愁地说:“gān娘,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也不知该不该跟您说。”
江飞燕看了看自己的gān女儿,将她拥入怀抱:“丫头啊,有什么话不能对gān娘讲?”
huáng法蓉顺势倒下,眼泪滴落在被褥上:“gān娘,我知道你和祖爷都是为我好,将我嫁给张自沾,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江飞燕觉得huáng法蓉似乎满肚子委屈。
“可是……我感觉我们并不合适……”
“嗯?”江飞燕一愣,“出什么事了?”
“他脾气特别不好,什么事都钻牛角尖,一点都不像当初见我时那个开朗的样子,我觉得我们结婚太仓促了,一年多来,我们大大小小的架吵了有十几次了,他好像并不知道怎样去疼爱自己的妻子……我长他一岁,什么事都得让着他,而且……而且我觉得他什么事都规规矩矩,没魄力、没野心,这还了得?”
“哦。”江飞燕不知该说什么,“这门亲事……这门亲事是我和祖爷做主……这样吧,明天我和自沾谈谈。”
“没用的。他永远是他。”
江飞燕将huáng法蓉抱得更紧了。
良久,huáng法蓉默默地说:“如果当初是嫁给祖爷就好了。”
江飞燕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huáng法蓉也被江飞燕的举动吓了一跳,愣愣地说:“怎么了,gān娘?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没和任何人提过……祖爷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他有魄力,有智慧,能看透女人的心思……”
“不要再说了!”江飞燕一声怒喝。
“怎么了,gān娘?”huáng法蓉被吓住了。
江飞燕稍微平复了一下,说:“丫头,感qíng之事不是小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江相派’的规矩,兄弟私通他人妻女,杀无赦。你不能这样害了自己,更不能陷祖爷于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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