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克里他岛可能写信来?”笠原May说。
“写,要是去克里地岛的话。只是还没算最后决定。’”
“反正打算去是吧?”
“我想大概会去。”
“暧,这边来,拧发条鸟。”说着,答原May从帆布椅欠起身。
我离开帆布椅走到笠原May跟前。
“坐在这里,抒发条马。”答原May说。
我乖乖在她身旁坐下。
“脸转到这边来,拧发条马。”她面对面静静看一会我的脸。尔后一只手放在我膝盖,另一只手心按住我脸上那块病。
“可怜的抒发条鸟,”笠原May自言自语地说,“你肯定得承受很多很多东西,知觉也罢不知觉也罢,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就像雨落荒原。嗯,闭上眼睛,拧发条鸟,像用浆糊料上似地闭得死死的。”
我死死闭上眼睛。
笠原May把嘴唇吻在我脸颊那块病上。唇又小又薄,极像制作jīng巧的假唇。随后地伸出舌头,在病上均匀地慢慢地舔着。另一只手则始终放在我膝头。一种温暖湿润的感触从很远的地方——比穿过全世界所有荒原还要远的地方朝我赶来。接着,她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眼旁伤疤上。我轻轻抚摸那条长约1厘米的疤痕。抚摸中,她意识的律动顺我指尖传来。那是似乎寻觅什么的微颤。或许应该有人紧紧拥抱这个少女,除我以外的什么人,具有能给予她什么的资格的人。
“要是去了克里地岛,可得给我写信哟拧发条鸟。我,顶喜欢接好长好长的信,可是谁都不写给我的。”
“我写。”我说。
17最简单的事 形式洗练的复仇 吉他盒里的东西次日早,我去照护照用的相片。往摄影室椅上一坐,摄影师以职业目光往我脸上审视良久。之后不声不响退回里间拿来粉笔样的东西往我右脸颊那块症上涂了涂。接着后退杯细调整照明的亮度和角度,以使病不至于显眼。我对着照相机镜头,按摄影师咐吩在嘴角浮出淡淡微笑样的东西。摄影师说后天中午可以洗出,叫我偏午时分来取。回到家,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几周内离开这座房子。我道歉说没有及时告诉他久美子已不辞而别,说从其事后来信看,她恐怕很难重返这个家,而作为我也想离开一段时间——多长时间现在还说不准。听我大致说完,舅舅在电话另一端若有所思地良久没有开口。
“我倒觉得久美子和你一向相处得很和睦似的……”舅舅轻叹~声。
“说实话,我也那么认为来看。”我老实说。
“你不愿意说不说也没什么——久美子出走可有什么像样的理由?”
“估计有了qíng人。”
“有过这种迹象?”
“不不,迹象什么的倒没有。可本人那样写的,信上。”
“是这样。”舅舅说,“那么说,就真是那么回事了?”
“大概是吧?”
他再次叹息。
“我的事您别担心。”我以开朗的声音安慰舅舅说,“只是想离开这里一些日子。一来想挪个地方换换空气,二来也想慢慢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去哪里可有目标?”
“可能到希腊去,我想。有朋友在那边,以前就邀我去看看。”因说谎,心里有点不快。
但在这里把实qíng一五一十准确而明了地讲给舅舅实在非常困难。彻底说谎还倒容易些。
“晤。”他说,“没关系的,反正我那房子往下也不打算租给人,东西就那么放在里面好了。你还年轻,从头做起也来得及,去远处放松一段时间也好。希腊卜…·希腊怕是不错的吧。”
“总是给您添麻烦。”我说,“不过,要是我不在期间因为什么qíng况要把房子租给谁的话,现有东西处理掉也可以的,反正没什么值钱货。”
“不必不必,下面的事由我考虑安排就是。对了,近来你在电话中说的什么‘水脉受阻’,怕是跟久美子事有关吧?”
“是啊,多少有点儿。给人那么一说,我心里也不够平静。”
舅舅似在沉吟。“过几天去你那边看看如何?我也有些想亲眼瞧瞧怎么回事。也好久没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都无所谓,什么节目都没有的。”
放下电话,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这几个月时间里,一股奇妙的水流把我冲到这里。
现在我所在世界同舅舅所在世界之间,出现一堵ròu眼看不见的厚厚的高墙,将一个世界同另一世界隔开。舅舅在那一边,我在这一边。
两天后,舅舅到家里来了。看看我脸上的病,他没说什么,大概不知怎么说好吧,只是费解地眯细一下眼睛。他拎来一瓶上等苏格兰威士忌和一盒在小田原买的什锦鱼糕。
我和舅舅坐在檐廊里边吃鱼糕边喝威士忌。
“檐廊这东西还是有好处的啊!”说着,舅舅频频点头。“公寓当然没檐廊,有时候挺叫人怀念的。不管怎么说,檐顾自有檐廊的qíng趣。”
舅舅望了一会空中悬挂的月亮。白白的一弯新月,严然刚刚打磨出来的。那东西居然持续浮在空中而不掉下,我很有点不可思议。
“哦,那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弄出来的?”舅舅若无其事地问。
“不清楚。”我喝了口威士忌,“注意到时就已经在这儿了,大约~星期前吧。我也想解释得好些详细些,但做不到,没办法。”
“找医生看了?”
我摇头。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东西同久美子出走会不会有某种关联呢?”
我摇摇头:“痛总之是久美子出走后才有的。从顺序上看应该有关联,至于是不是因果关系我也不明白。”
“脸上冷不防冒出块病,这事我还没听说过。”
‘戏也没听说过。”我说,“不过,说倒说不好,反正我觉得好像已慢慢对它习惯些了。
当然,冒出这么个劳什子,一开始我也吃了一惊,很láng狈。~看见自己的脸心里就难受,心想要是一辈子这东西都赖在这儿不掉可怎么办。但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过去,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甚至觉得并不那么糟。什么缘故我弄不明白。”
舅舅“吻’了~声,用不无疑惑的目光久久打量我右脸颊的游。“也罢,既然你那么说,那怕也没什么的。终究是你的问题嘛。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介绍一两个医生。”
“谢谢。眼下找不打算去找医生。估计找也不管用。”
舅舅抱臂往上看一会天空。和往日一样,看不见星星,只一弯明晰的新月。“我有好长时间没和你这么慢慢说话了,以为放松不管你和久美子两个也能和睦相处。再说我这个人原本就不喜欢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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