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的攻击并未使昆西。莫利受到重伤。当他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沾满露水的糙地上,除了瘀血外未受到其它伤害,便马上相信豪辛的宣告:某种可怕的巨shòu必须为露西的状况负责--而且这巨shòu怪异得不怕猎枪的威力。这是昆西亲眼目睹的。
毫无意外的,阿瑟。洪乌之父,哥德泯爵爷,前一夜里于老家中过世。一大清早,阿瑟便已由特别信差接获了这个消息。此刻,父亲的死虽在意料之中,却仍给予阿瑟很大的打击--阿瑟在对抗这死讯之际,于露西卧室附近的一个房间内,试着躺在长沙发椅上补充一点睡眠。
早晨将近六点时,豪辛走进房里接替他的学生,并弯身为病人做更详细的检查。
老教授一仔细看过露西的面容后,杰可听见他倒抽了一口气。
“把窗帘拉开。”老教授命令道:“我要光线!”
杰可急忙从命。
豪辛移开大蒜花,还有露西戴在颈项的一条丝手绢。
“魔鬼的娼jì!”他绝望地低喃了一句。
杰可忙上前查视,一看之下便不禁打了个冷颤。
颈部的伤痕已完全消失了。
豪辛面容无比严肃地站在那儿盯着病人,足足有五分钟之久。然后他转向杰可,沉着地说:“她快死了,现在不会拖太久了。快去叫醒那可怜的孩子,叫他来看最后一面。他信任我们,我们也答应过他的。”
杰可遵从地走到阿瑟所在的房间里,将他唤醒,告诉他露西仍在熟睡,然后又尽可能委婉地,对他说出两个医生都认为结尾将至。
两人回到露西房里时,杰可注意到豪辛已着手整理一切,尽可能让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愉悦。他甚至为露西梳过头发,使她的红色卷发自然地散在枕上。
当阿瑟走进来时,她张开眼睛,一看到她的未婚夫,便轻柔地低语道:“阿瑟!喔,吾爱,我真高兴你来了!”
他弯身想亲吻她时,豪辛却示意要他后退。“不,还不行。握她的手,那更会安慰她的。”
因此,阿瑟虽疑惑地望了老教授一眼,还是服从地握住露西的手,在她chuáng边跪下。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柔和的线条配和着天使般的眼神。然后她缓缓闭上眼睛,沈入了睡梦中。她的胸脯轻轻地上下浮动,她的呼吸如一个疲累的孩童般微弱。
紧接着,却是杰可先前已注意过的奇异变化。先是难以察觉的,她的呼吸慢慢的发出了鼾声,嘴张开了,白色牙龈向后退缩,使牙齿看来更长也更锐利。
在梦游般的无意识状态中,露西睁开了双眼;杰可觉得她的眼神既迟钝又漠然。她以诱人的低声又重复道:“阿瑟!喔,吾爱,我真高兴你来了!来吻我吧!”
这一回阿瑟渴切地弯身想亲吻他所爱的这个女子;但就在这一剎那,与杰可一样为露西变化的声调而震惊的豪辛突然扑上前去,两手握住阿瑟的脖子,拼命将他拉向后,使尽全身力气将他几乎丢向房间的另一端。
“绝对不可以!”他说:“为了你的命也为了她!”他站在这对未婚夫妻之间,如一头奋不顾身的猛狮。
阿瑟因为过度吃惊,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说什么,在任何bào力的冲动攫获他之前,他意识到此时此地的状况,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露西先是对cha手gān涉的豪辛狂吠一声--杰可想不出比“吠”更贴切的形容--但一分钟后,她的外表和态度又渐渐柔和了之后,她向他祝福,也感谢他。
“我真正的朋友!”她低声说着,以枯瘦的手指紧握豪辛的手。“我真正的朋友,也是他真正的朋友。哦,保护他,也给我安宁吧。”
豪辛在她chuáng畔单膝跪下。“我发誓!”
然后露西的呼吸又一次变得浊重,接着便突然停止了。
日出后不久,阿瑟。洪鸟虽仍麻木的守候,杰可。席渥大夫却宣告病人已经死了,并在一个钟头内签署了她的死亡证明书。
到了正午,外表纯洁可爱的露西,安宁地躺在大厅内玻璃棺材的白缎布上,四周放满了百合与玫瑰花。
杰可望着玻璃下的尸体,暗自想着,每一小时的消逝都似乎更加深了露西的可爱。他觉得困惑又恐怖,因此当阿瑟颤抖着终于被怀疑动摇时,他一点也不惊讶。
阿瑟终于倾向他,低声问道:“杰可,她真的死了吗?”
杰可不得不向他朋友保证露西确实死了。
这当儿,露西生病的母亲在获知噩耗后已完全崩溃了--他们无法再对她隐瞒这可悲的事实了。韦特那太太躺在房间里,受到女仆及其私人医师的照顾。杰可猜想,任何时刻都可能得到她已追随女儿而去的消息。
过了正午后,阿瑟和昆西。莫利两人泫然yù泣又睡不着觉,都守在露西灵柩的头部附近。
同样悲痛的豪辛和杰可两人,站在稍远之处讨论。此时,在豪辛的一个眼色示意下,杰可与他一起转身走进无人会听到他们谈话的温室内。
老教授开口道:“我知道你很爱她。昨晚我的发现已来不及救她一命。”他顿了一下。“但是我们还有更需要害怕的。”
杰可可以感到自己的脸部肌ròu抽动,他只能憔悴地瞪视他的老师。“更需要害怕!教授,看在老天份上,还有什么比我们刚忍受过的更可怕的呢?”
“杰可,你信任我吗?”
“做什么事呢?”
就算豪辛对杰可的缺乏信心不以为然吧,他并未置一词。他的目光变得遥远,心里忙着盘算计划。
当他开口时、声音是平静的:“我要你,在今天或明天,为我带一组验尸刀来。”
杰可以近乎绝望的声音说:“那么我们必须要解剖尸体了?”
“是的,但也不尽然。我是要开刀,但不是你所想的。让我告诉你吧,只是你不可以向别人提半个字。”老教授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我要割掉她的头,并取出她的心脏。”
杰可惊抽了一口气。
“啊,你是个外科医生,还会这么吃惊。不过我也不能忘了--我亲爱的杰可--你很爱她。”
“是的。”
“但是,你一定要帮助我……我很想今晚动手,但为了阿瑟,我不能这么做;明天他父亲的葬礼过后,他就没事了,而他会想在他的爱人入葬前再见她一面。然而,等她入敛后,不管是不是在藏骨所了,某一夜等大家都熟睡后,你要和我一起去。我们要扭开棺盖,动手开刀,再把一切放好,以免除了我们之外让任何人知道。”
杰可已不再那么吃惊了,但依然沮丧而困惑。“可是,教授,为什么要开刀呢?这可怜的女孩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将她分尸?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对她,对我们,对科学,对人类的知识--?”
豪辛的态度转变为父亲般的慈祥。“杰可吾友,我同qíng你滴血的心。有此事你并不知道,但你会明白的--虽说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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