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默。敌人已经离去,自追猎者的手中逃脱了。男人们的武器都无用地挂在他们手里。他们因最终的挫败而恐惧地面面相观。
蜜娜仍坐拥被单,试图以那些沾了血的被褥遮盖自己。
“不洁,”她绝望地啜泣,终于近乎崩溃。“不洁。”
第十七章
到了日出时分,蜜娜的歇斯底里停止了,让那些一直站着准备为她冒死抗战的男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昨晚的恐怖事件所留下的痕迹,在数分钟内便已被有效地清除了。习惯于任何时刻紧急病故的一群仆人们,迅速便换好了gān净的chuáng单和被褥。蜜娜甚至睡了一会儿,因此到黎明之际似已慢慢复原--至少她那可怖经验的短暂效果已多少消失了。不断进行专业xing讨论的杰可和豪辛两位医生,都同意这一点。
蜜娜和陪伴着她的这些男人,都还没有讨论过她与吸血鬼亲密接触可能造成的长期后果。所有的男人都以为他们所目睹的亲密行为,完全是由于德古拉单方的胁迫而造成的;而这不幸的女子也没有说出任何驳斥这想法的话。
这次经验所带给哈克的震惊,并不下于他的妻子;在杰可看来,哈克的复苏程度比他的妻子更难判断。自哈克发现他妻子在吸血鬼的怀抱中以来,这几个钟头,他都维持着一种冷静而克己的态度。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合眼过。他对任何人--包括他妻子在内--都没有话说,且眼神显得遥远而退缩;他的鼻翼不时翕动,嘴巴却紧紧抿着。
这个年轻的律师外表看来突然不那么年轻了。在几个小时之内,哈克的脸上出现了皱纹,脸颊也下陷了;杰可更愿意发誓说他连发根也变得灰白了。他没有提出任何解释或对任何人评述他的举动,只是默默地将手上的手杖换成一把大弯刀--一种东印度猎人出击大型猎物时所用的武器。他现在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这把刀,且不时会挥挥刀试试刀刃。
到目前为止,哈克夫妇仍继续占用jīng神病院楼上的客房。楼上另有足够的房间容纳其它的人,且为了方便与团结之故,哥德泯爵爷(他的朋友仍叫他阿瑟。洪鸟)、豪辛、和昆西。莫利都已搬进,或计划在当日迁入。
除了哈克之外,其它人都设法睡了几个镜头。因为qíng况紧迫,没有人奢望多睡一会儿。
豪辛担负起组织探险队的任务,转赴德古拉在伦敦其它地区的产业。
其中一栋宅邸,老教授认为特别有战略上的重要xing。
“在所有的可能xing中,”教授在杰可的办公室里,指着墙上一张仓促画就的临时地图,对他的同伴说道:“当前qíng况的关键是在皮卡第里的那楝房子。伯爵应有买卖契约书、钥匙、和其它的东西。也有用来书写的纸张、衣物、支票簿。他应该有很多东西,藏在某处,何不放在这个地处中心、安静、他可以在任何时间来去自如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呢?”
“那我们就立刻出发吧!”哈克喊道:“我们在làng费宝贵的时间啊。”
教授没有移动。“我们要怎样进入皮卡第里的房子里呢?”
“任何方式都可以!必要的话就破门而入!”
“你们的警察,他们会在那里,又会说什么呢?”
杰可的想法较实际,提议等到白天商店开门后,再找一个可靠的锁匠。
哈克挥着他刚换手的大刀,催促道:“那就看在上帝的份上立刻行动吧,因为我们已失去不少时间了。伯爵或许会比我们所想的更快到达皮卡第里的。”
“不会的!”豪辛说着,举起一只手。
“为什么?”
“你忘了吗?”他面带笑容说:“昨晚他已饱餐一顿,必会睡得很晚吗?”
走进房里来听众人计划的蜜娜,极力要保持勇敢镇定的面容;只是她毕竟忍不住痛楚,以双手蒙住脸,打了个寒颤。
观察到这一切的杰可,并不认为豪辛是故意要让她想到那可怖经历的。他只是在努力地计划中,忘了她的参与,也没有看到她。
当教授想到自己的话时,他为自已有欠考虑的失言而惊恐,便试着安慰她。
“喔,蜜娜小姐!亲爱的蜜娜小姐,唉!我是最尊敬你的,竟然说出这么健忘的话。都是我这张愚蠢的老嘴和这个笨脑袋,但是你会忘了我的话的,会不会?”
她握住他的手,透过泪光注视他,以嘶哑的声音说:“不,我不会忘记的,因为我还是记住的好。现在,你们得赶快走了。”蜜娜在聚集了剩余的力气后,显然已控制住自己和当前qíng况--至少目前如此。“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大家都要吃,才能保持体力。”
十点左右,杰可、昆西、阿瑟、哈克和豪辛五个人,都出现在伦敦市区。
在进城的火车上,阿瑟曾对同伴们说:“昆西和我去找锁匠。”他望向哈克,又补充道:“你最好别跟我们来,以免有任何困难;在目前的qíng况下,我们闯入一间空屋并不会有什么坏处。可是你是个律师,只怕法律协会可能会说你该知道得更清楚的。”
身披一件斗篷以隐藏腰间弯刀的哈克,抗议说他要分担所有的危险和困难。
阿瑟摇摇头。“再说,人太多的话会惹人注目。因为我的头衔,锁匠和警察都不会有什么疑问。你最好和杰可及教授到格林公园去等着,同时监视着宅邸。”
豪辛说:“好主意!”于是就这样安排妥当。
在阿灵顿街和皮卡第里的转角处,豪辛、哈克和杰可下了马车,走进格林公园去。这一天天气yīn暗,但却gān燥而温暖。
哈克对同伴指出了此刻他们希望所系之宅邸。皮卡第里三四七号,这栋房子因无人居住,夹杂在人烟众多又修饰整齐的邻舍中,显得既落寞又冷清。他们三人在一张可以看清这房子的长桡上坐下后,便点上了雪茄。
每一分钟都似以无比沉重的脚步消逝。
最后,他们看到一辆四轮马车驶到屋前。阿瑟和昆西状似轻松地下了车,接着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工人,带着一篮子开锁的工具。昆西付了车资,车夫便举帽为礼,把车开走。同时,阿瑟已在对锁匠指示应该怎么做?
锁匠悠闲地脱下外套,挂在入口栏杆的长钉上,对一个刚刚漫步走近的警察说了几句话。警察会意地点点头,锁匠便跪了下来,将工具袋放在身旁。他在袋中搜寻了一番,掏出了几样工具。
然后他站起身,望进钥匙孔,对着孔里chuī一chuī气,又转头对他的两位雇主说了几句话。
阿瑟微微一笑。那人又举起了一大串钥匙,自其中选了一把,开始探锁。摸索了片刻后,他又换了第一至,然后是第三把。突然间门便在他的轻推下开了,他和另外两人随即走进屋里。
在公园观望的三人静坐不动。哈克拼命吸着雪茄烟,豪辛的烟却早就熄了。他们耐心等着,看锁匠将门微开,甩两膝夹住,又在锁孔内cha入一根钥匙试试。最后他把这根钥匙jiāo给阿瑟,阿瑟则掏出钱包付钱给他。锁匠碰碰帽子,拿起工具,穿上外套便离开了。除了公园裹的三个人外,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此完成的非法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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