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潘璞早已含泪离开了潘家旧宅,即便是不离开他也肯定不会听到。而谁也不曾想到潘苑媛的挣扎声却被住在这地下的金银听到了,这金系驱虫师常年生活在地下,金银听到潘苑媛在棺椁中的拍打声,立刻起身从自己所住的地xué挖了上去,半个时辰他便在棺椁下面挖出了一条足够一人通过的dòngxué。此时潘苑媛早已挣扎得没了力气,再加上棺椁四壁全是密不透风,她已然昏死过去。金银从棺材下面挖出一个小dòng发现里面的女子尚有微弱的呼吸,于是便将其从棺材中救了出来。
潘苑媛苏醒过来的时候见四周都是昏暗的灯光,以为自己已然死去,此时正在地狱之中,谁知正在此时一个其貌不扬的侏儒从一旁走过来对她轻声说道:“姑娘你醒了?”
潘苑媛扭过头见那侏儒先是一惊,金银本来就长相平平,再加上灯光昏暗,宛若是地狱中的小鬼一般,潘苑媛连忙向后退到墙边说道:“你是谁?”
“哦!我叫金银,一直住在这里,昨晚听到小姐在棺椁中乱敲便将您救了下来!”金银说着将一杯水放在潘苑媛的chuáng头,心知自己的长相必定是吓到了眼前的女孩,之后便连忙扭过头远远地走开了。
潘苑媛颤颤巍巍地向前凑了凑,望着金银的背影,她常听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然而眼前的金银却有影子,她不禁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真的是人啊?”
“呵呵!”金银憨笑着却始终背着身子。
“你怎么不转过来啊?”潘苑媛捧起眼前的水杯几口便将杯中水喝了个gān净。
“我怕……”金银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怕吓到姑娘!”
“哎,没事,你转过来吧!”潘苑媛觉得眼前这侏儒颇有意思。
“还是不要了!”
“嘿,你不过来的话那你也得告诉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潘苑媛本来刚刚中毒复活再加上苏醒过来的时候在棺椁之中大喊大叫,此时早已嗓子冒烟了。金银一听连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潘苑媛的身旁,此时潘苑媛才看清金银的模样,浓浓的眉毛,眼睛稍微有些小,嘴唇有些厚,皮肤偏黑,虽然算不得好看,却也不像之前看的那般恐怖了。
不一会儿工夫,金银小跑着又端过来一杯水递给潘苑媛,潘苑媛感激地接过水杯一面喝一面对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金银微笑着。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的不期而遇,两个素昧平生的人竟然在这个狭小的山dòng里生活了起来。金银是个心地淳厚的人,几乎潘苑媛问什么他答什么。但潘苑媛却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只字不提,她不提金银便也不问。
但身世可以隐藏,身上所中摄生术却无法隐藏。潘苑媛深通药理,她知道尽管起初那“丹顶”之毒与摄生术以毒攻毒算是勉qiáng救了她一命,但却并非解毒之法,因为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太过猛烈,恐怕身上的摄生术未曾彻底清除自己早已被折磨致死了,如果想清除身上的摄生术只能另寻他法。
金银每天都看着潘苑媛痛苦难耐,心中焦急如焚,可自己不通医理,不懂医术,只能gān着急却也帮不上半点儿忙,而且她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更糟糕的事qíng是潘苑媛不仅中了摄生术,这肚子也一天天地隆起。潘苑媛知道如果再找不出破解摄生术的办法,不仅是她,就算是这腹中的孩子也会和自己一起死掉。
随着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快,她渐渐对摄生术了解得越来越深,终于那种可以破解摄生术的药糙被潘苑媛找到了,而这种药糙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潘苑媛也只是隐约记得这种药只有一个地方才有,那便是新疆。
当潘苑媛告诉金银自己要只身起程前往新疆去寻找解药的时候,金银立刻要求与她同往,一来她有孕在身需要人照顾,二来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金银对潘苑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前他从未有过,也从未敢有过。但是临行之前金银告诉潘苑媛自己要先到北平一趟向师傅告假,潘苑媛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金银这一去来回用了一周的时间却未见到师傅,只见到了师兄金顺。于是他便将明鬼jiāo给了金顺让他转jiāo给师傅金无偿。
一周之后二人踏上了前往新疆的路途,这一路上金银对潘苑媛照顾有加,几乎无微不至。潘苑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个侏儒,但却为人实在,比那些油头粉面的无qíng戏子要踏实得多,便对他渐渐产生了感qíng,最后以身相许。他们在新疆待了一个月之后才听说那种糙药虽然生长在新疆,而种植糙药之人却早已去了西藏,除他之外无人知晓种植的方法,于是二人再次动身前往西藏。
潘苑媛在西藏诞下了金龙,之后在西藏生活半年有余。终于那种糙之人被潘苑媛诚心所感,决定收她为入门弟子。一行人回到新疆,用了半年有余的时间将糙药种植出来,果然那糙药对于摄生术有奇效,只是一棵便解决了潘苑媛身上的摄生术。就这样他们那年秋末起程从新疆返回北平,潘苑媛之所以回北平却是想告诉父亲这摄生术并非无药可解。
谁知路上却遭遇了刀疤脸,金银死于刀疤脸的枪口之下,而潘苑媛也被刀疤脸侮rǔ。此时她万念俱灰,本来所有的憧憬在那场大雪之中都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空白,她将金银和他视如珍宝的河洛箱安葬在溪流中之后便启动了明鬼,将金银告诉自己的河洛箱的开启之术烙在了金龙的后背上,然后将金龙放在了将军圃附近,直到看见金龙被人抱走之后才哭泣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将军圃。而那只藏獒也是他们从新疆临行之前潘苑媛的师傅所赠,她将其留下保护金龙。
潘苑媛一口气将所有的事qíng说了一遍,她扭过头泪流满面地望着依旧在chuáng上安睡的金龙,目光柔和了下来。
“姐,你从未回去看过金龙吗?”潘俊见潘苑媛泣不成声便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潘苑媛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怕自己的这副模样会吓到他!”
“什么?”潘俊的话音刚落,只见潘苑媛已经将脸上的面纱除去,潘俊看见潘苑媛的脸顿然怔在了原地,那个原本漂亮的脸蛋早已dàng然无存了,此刻潘苑媛的脸上布满了数条深深的刀疤,如果初次遇见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姐,你的脸……”潘俊想问潘苑媛的脸是被谁弄成这样的,还未说完便见潘苑媛微微笑了笑说道,“所有的不幸全都是因为这张脸,如果不是它的话也不会被那个戏子所骗,更不会遭人侮rǔ,所以我便用刀将脸砍花!”
潘俊紧紧地咬着牙喉咙微微地颤抖了两下,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竟有隐隐的痛感。
“姐,今天你出现在潘家旧宅是为了金龙?”潘俊忽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潘苑媛木然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金龙会和你们在一起,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潘家旧宅。几日前我从北平回到旧宅的时候发现潘璞竟然出现在旧宅之中,我不想让潘家人再找到我,于是我便搬到了这里。可是我忽然发现自己从新疆带回来豢养的xué居láng蛛并未带出来,这种蜘蛛的毒xing极qiáng,我一直用来防身,于是昨天晚上我便悄悄地潜入到了潘家旧宅,谁知刚将láng蛛招出便被巴乌发现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作罢。今天午后我趁着你熟睡的时候进了密室,谁知却看到了一只明鬼,那只明鬼与之前金银准备jiāo给他师傅的那只毫无二致,那只明鬼的口诀是金银根据我当时谎称的名字的音节编出的,我于是便试了试,谁知那明鬼竟然动了起来。正在我好奇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唯恐被人发现我立刻将明鬼放在地上走出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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