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时淼淼警觉地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人来了?”这句话无异于暗夜中的一盏明灯,几个人都侧着耳朵静静地谛听着,除了哗哗的水声之外果然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立时让大家兴奋了起来,他们拼命地敲打着头顶上的铁门,半晌却毫无反应。几个人停住了动作,再侧着耳朵听时,那脚步声又不在了,难不成刚刚那脚步声是什么动物不成?当人看到了希望却再次失望的时候,那最后的力气便完全耗尽了,此刻所有的人再无jīng神讲故事了,巨大的睡意如同他们胸口的水làng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他们袭来。
正在此时,蒙眬中时淼淼忽然听到头顶上的铁门在微微颤抖着,转眼间那扇门被拉开了,一道qiáng烈的白光从dòng口she进来,时淼淼见在那出口处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身体投she在阳光里,如同仙女一般。
时淼淼觉得眼前的阳光越来越刺眼,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挡在前面,那光线不像是从一个方向照过来的,似乎周围所有的地方都在发光。当她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之后,缓缓地将手放下,才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鬼镇北面的山上,不远处的鬼镇此时波光粼粼,微风清徐,带着淡淡的腥味。
几只蜻蜓在水面上追逐嬉戏,那个危害一方的鬼镇已经化为一片湖泽。
“你醒了!”潘苑媛见时淼淼醒过来才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说道。
时淼淼扭过头见潘苑媛正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又疑惑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那三个汉子已经不在了。
“别找了,他们几个已经回到客栈去了!”潘苑媛笑着伸出手,时淼淼会意地拉着潘苑媛的手站起来说道:“刚刚是你从隧道里把我们救出来的吗?”
潘苑媛不置可否地说道:“身体怎么样?还能上路吗?”
时淼淼虽然觉得身上还有些乏力,但是却不想在此处过多停留,她点了点头。潘苑媛这才将一直眯在一旁的两匹马拉过来翻身上马。
而那三个汉子却对这两位女子更加佩服,据张玉鑫所说第二个女子叫潘苑媛,是北平城中潘家的人。潘苑媛在离开这客栈之时将小北风剩下的两包炸药带了去,又向张玉鑫询问了那鬼镇地下隧道的入口,至于炸药做什么用张玉鑫不知,可是那三个汉子心中再清楚不过了。至于潘苑媛是如何做到的,却无人知晓。
时淼淼骑在马上,远远地跟随着潘苑媛,前面马上的那个女子虽然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在危机之时她能将事qíng看得如此透彻,便如同是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清楚自己的处境一般。她的心计和城府绝对不在潘俊之下,时淼淼心想自己也许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而转念之间她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这样的一个女子控制在手心数年?想到这里时淼淼不禁有些心惊。
潘苑媛见时淼淼始终没有跟上自己,不禁轻轻地勒住缰绳扭过头,见时淼淼似乎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她微笑着说道:“怎么了,时姑娘?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便在前面找一家客栈打尖休息吧!”
时淼淼催马赶上道:“不要紧,潘姑娘,如果我们的速度可以快点儿的话估计还能赶在潘俊他们离开兰州之前和他们会合!”
“那好吧!”时淼淼身体过于虚弱潘苑媛实在不忍急于赶路。
“潘姑娘!”时淼淼轻轻唤了声说道。
“嗯?”潘苑媛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与之前在北平城中所见的那个女子完全判若两人。
“我……”时淼淼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低着头顿了片刻才说道,“你比我大,以后我叫你潘姐吧!”
“嗯,好哇!”潘苑媛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敛起,“既然我们是姐妹了,那妹妹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啊?”
时淼淼浅浅一笑,微微低下头。
“哦!”潘苑媛会意地说道:“如果妹妹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权当姐姐开了个玩笑!”
谁知潘苑媛的话音刚落,时淼淼已将脸上的人皮假面轻轻除去,露出一张jīng致绝伦的脸,潘苑媛眼前一亮,心说这时淼淼的真容比那人皮假面何止美上百倍,若非自己亲眼所见,绝不相信这世上的女子竟然能生得如此惊艳。
“姐姐,怎么了?”时淼淼见潘苑媛一副吃惊的表qíng不禁问道。
“我此刻方才知道妹妹之所以戴那人皮假面的原因,是因为本人实在太漂亮了!”潘苑媛虽是玩笑却丝毫没有恭维之意。
“姐姐见笑了!”时淼淼说着将那张人皮假面重新戴了回去。
“对了,妹妹你刚刚说我们如果快一点儿的话便能赶在潘俊他们离开之前会合,难道妹妹你知道潘俊他们会在何时到达兰州城?”潘苑媛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这……”时淼淼沉吟片刻并未说话,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爱新觉罗·庚年。
※※※
“庚年兄怎么样了?”潘俊坐进停在虫糙堂后院的一辆黑色的轿车中,薛贵坐在轿车里低着头,潘俊一眼便瞥见了薛贵左腕上的黑纱,那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得到了应验。
薛贵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潘俊迟疑地接过信,信封上书:潘俊潘爷亲启。这笔迹虽然陌生,但却写得苍劲有力,潘俊连忙拆开信。
〖潘俊兄亲启:
见信如面!
兄见此信之时,恐庚年早已成鬼。早年便听闻兄之大名,怎奈无缘结识。月前在北平城中与兄相见,倍感相逢恨晚,只怪庚年无福与兄做毕生知己。
兄诚信道家中庸之道,yù在此纵横逆流之中安于一生。可自甲午之战以来,那弹丸岛国倭寇盗qiáng之心便昭昭然于天下,我五千年泱泱大国此刻正是危急存亡之际,国之兴亡匹夫之责。庚年虽为满清后裔,却不忍见国破山河在,望以一己之力为苍生振臂一呼。
与兄虽只是短暂一瞥,却深感兄忧国忧民之心。兄虽身居宅院之中,却心存天下大义,驱虫家族之秘关乎生死,望兄慎之又慎。庚年便是死也可含笑九泉。
庚年此路已至尽头,兄之路尚远。望兄保重,再拜!
爱新觉罗·庚年绝笔,于安阳〗
潘俊将这封信反复地读了几遍,虽然他与爱新觉罗·庚年仅仅见过两次,然而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感染力,这种感染力让潘俊也觉得相逢恨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数日之别,两人却已经是人鬼殊途了。
“庚年前日清晨便在安阳城的旧宅中被日本人杀害了!”薛贵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叱咤西北、纵横商场多年的西北汉子说到此处语气中满怀悲怆。
“这封信是庚年在临死前派人秘密从安阳带出来的!”薛贵似乎并不等待潘俊答话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潘俊一直沉默着,紧紧地握着拳头,他始终想不明白凭借爱新觉罗·庚年的身份和地位,怎么会忽然之间惨遭不幸,他侧着头望着窗外的阑珊夜色,此时的兰州城像一个襁褓中睡熟的婴儿一般恬静。一过午夜huáng河水腾起的水汽便笼罩着整个兰州城,悬于天空的那轮皓月氤氲在水汽之中,而几天之前在这轮明月之下的安阳城中的一处旧宅子里却站着两个年轻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闫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