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点点头,忽然道:“我经常听我爷爷和您提到茅山、龙虎山、还有祝由什么的,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和茅山又有什么过节呢?”“你爷爷以前没有说过?”
魏宁摇了摇头。
王驼子笑道:“今天,为师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王驼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道:“天下道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这个‘一’便是上古女娲大神;传说五千年前,女娲分别将‘太平经’和‘祝由十三科’传给huáng帝与蚩尤,这便是‘二’;而huáng帝后辈便开始衍化出茅山、崂山、太平教等等不同教派,而蚩尤则由‘祝由十三科’衍化成十三脉,但是五千年来,大làng淘沙,现存到今世的,huáng帝一脉也就只有茅山、崂山和龙虎山寥寥数派,而我祝由一脉则更是人丁凋零,且大多数在湖南,很少走动,到现在只有你们辰州魏家、麻阳邬家、辰溪方家和……和溆浦王家,再后来,溆浦王家发生了……咳咳,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祝由一脉就只有魏、邬、方三家了。我祝由一脉与茅山等门一方面是由于各自信仰不同,几千年来更是相互厮杀,积怨甚深,但更重要的是对道术最根本理解的不同。”“最根本理解?”“对,最根本的理解。就是对‘魂’和‘魄’的最根本理解不同,茅山认为人最根本的是‘魂’,而我们认为最根本的是‘魄’。这也就是茅山道术中‘养鬼’和我们‘养尸’的区别。”“再说下去就深了,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其实,在道法中,不仅仅有道法的打斗,其实在道法核心理论的争论上,也持续了好几千年,到现在也依然没有结果。”
王驼子见魏宁听得十分感兴趣,索xing将话题讲开了:“比如,‘阳身’与‘yīn身’的争论。其实道法万变不离其宗,它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打破天地法则。”“天地法则?”
第二十五章 人生初见
“不错,天地法则。就是‘生’、‘老’、‘病’、‘死’、‘转世轮回’。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遵循的,而如何能够免堕入‘六道轮回’从而破碎虚空,是所有道门研究的最高目标。这就衍化出了两种不同的方法:一种认为‘阳身’乃是根本,只要保持‘阳身’不死便可以长生不死,这一派代表是徐福、葛洪等,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用炼丹来减慢阳身衰老,从而无限接近长生不死的目的;而另外一种则认为‘yīn身’才是根本,只要保持灵魂不灭,不断找寻寄主便可以同样达到目的,像龙虎山的张道陵等人便是这派代表,连我们祝由的‘养尸’之法,最终目的不也是逆天改命吗?但是——”
说到这里,王驼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逆天改命,谈何容易,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王驼子唏嘘了一阵,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跟我去卖符。”
第二天,魏宁和往常一样,拿着一篮子假符出去卖,谁知今天生意格外好,不到一上午就卖完了。魏宁百无聊赖,小孩子毕竟玩心重,一心想去下面的镇里玩玩,心想:“反正现在还早,师父算命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去,不如下山去看看。”
凤凰山下的小镇因为远离城市,很少受到战火的侵扰,因此保留了原有的风貌,依山傍水,清浅的江水穿城而过,以古街为中轴,连接无数小巷,沟通全城,城市虽小,但是却熙来攘往,积聚了各色人等,其中大多以当地苗人为主。
对于很少出远门的魏宁来说,一切都很新鲜,似乎怎么转也转不够,忽然,魏宁的眼光被河边一个女孩牢牢吸引住了。
那个女孩和魏宁差不多年纪,坐在江边,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副美人胚子,迎着江水送来的河风,青绿色的裙摆随风舞动,说不尽的闲适飘逸,她独自一人俯眺清流,显得淡定自若。
在这熙熙攘攘的如织人流中,她似乎被其他东西分隔开——宛如高速飞驰中一幅凝固的画面,众人的衬托,只是在qiáng调着她的钟灵俊秀的气质,魏宁心中一种惊艳的感觉狂涌而出。
一双jīng致的绣花鞋放在一旁,她露着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轻轻拍着水面,水面溅起的涟漪很快以她脚掌为中心四下散开,她凝视着水面,一脸的淡然笑容。
忽然那个女孩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宁道:“你gān吗站在那里一直不动,小小年纪不学好哦。”说完对着魏宁揶揄一笑。
魏宁顿时脸上像火烧一般,答不上话来,女孩看着魏宁的窘样,忽然扑哧一笑,偏着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学堂里面的老头没有教过你‘非礼勿视’的道理吗?”“没,没,没……”魏宁两只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放,差点想找个地dòng钻进去。
女孩招手示意魏宁过来,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魏宁这才坐下来,女孩道:“我叫林灵素,是来这里走亲戚的,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也是来玩的?”“林灵素,好美的名字!”魏宁心里默念道,接着才说:“我叫魏宁,湘西人。”“湘西人,是不是赶尸的那个地方啊?你见过赶尸吗?”林灵素一跃而起,学僵尸蹦了蹦。
魏宁心想,如果我告诉他我是赶尸的,她肯定会怕,如果她怕就不会跟我玩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赶尸。”
林灵素双目一暗,遗憾道:“本来还以为这次来湘西会碰到赶尸先生的呢,没有想到这里的人都是骗人的,都瞎说。”“没,是真的有。”魏宁一本正经地说。“你刚才还说不知道呢,现在怎么改口了?”林灵素眨着那双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宁。“是真的,我还赶过呢!”“chuī牛!”“没有。”“胡说!”“才没有。”
林灵素把耳朵堵了起来,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你净瞎说。”“才没有。”魏宁毕竟年纪小,受不得激,忍不住把他和爷爷赶尸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林灵素讲了。听到jīng彩处,林灵素不停地提问,不时还用手拍拍胸口,替魏宁他们担心,两人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拉近了。“你说你会赶尸,可是我怎么相信呢?”“我……”“我有个好方法,”林灵素靠近魏宁,低声道,“你看见那个人了没有,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小偷,不如我们把他杀了,然后你再用他来给我做赶尸的表演,这样我就信了。”
魏宁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林灵素看见魏宁受窘的模样,扑哧一下笑了:“逗你玩呢,看你急的。”
林灵素伸了伸脚背,从水里将那双欺霜赛雪的小脚撩了起来,十个脚趾甲上涂满凤仙花汁,红白相映,十分漂亮。林灵素轻轻将小脚在江面上dàng漾,笑着说:“看我的脚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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