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又摇了摇头,神qíng更加的迷茫了。
清风chuī来,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丁滢走上前去,在前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拍了拍地面,示意魏宁过来,魏宁木然地走过去,丁滢回首一笑,低声道:“相公,吃点东西吧。”
魏宁这才记得,自己似乎有好几日未曾进食了,不知怎么这些日子,自己的饥饿感越来越淡,对荤腥之物更是十分反感,只是偶然吃点清淡的素菜。
丁滢俏目看着魏宁,双目爱意尽显,用手挽住魏宁的一只胳膊,轻轻地靠在魏宁的肩膀上,道:“君生我已亡,我知道我们之见也许是天意吧,可能永远无法像世人夫妻一般长相厮守,最后同xué而眠,但是不知怎么,我心中从来未曾后悔过。”丁滢转目看了一眼魏宁,却发现魏宁依然神qíng迷惘,心中不免黯然,又坐近了三分,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丁滢似乎冻得瑟瑟而抖,魏宁很自然的将丁滢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丁滢的秀发,丁滢顿时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幸福感涌上,有些梦呓般地道:“相公,今天恐怕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日了,明日我就要走了。”
“我送你。”魏宁柔声道。
丁滢轻声一笑,眼中不自觉的有泪滑过,暮色四合,星光开始闪现,印在丁滢这张宜嗔宜喜的脸上,她反手,将身边的这个男人抱得更紧了。
“明天,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你了,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我要将你抱得紧紧的,让你永远记得我的味道,即使你忘记了我的长相,也一定会记得我的味道的。”
“嗯。”魏宁与丁滢紧紧相拥,此刻时间好似停止一般。
要是这一刻永远停住该多好啊。
丁滢心中默默地想,她多想日日夜夜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无论白天,黑夜,就这样陪着他,一直到永远。
可惜她不能。
因为她只是一个鬼,一个没有身体,永远要躲在黑暗中,见不得阳光的鬼。
第二百九十二章 离别
忽然身后的脚步响起,丁滢凄然起身道:“相公,接我的人来了。”
魏宁点头道:“我知道,我去跟他们说说。”
只见后面yīn气越来越盛,魏宁开启yīn阳眼,果然看见两名yīn差一前一后地出现,魏宁打出一枚符咒,上用yīn文书写。两yīn差十分诧异,相互对望一眼,显然对魏宁居然能够看得见自己感到万分的奇怪,但是阳间道法jīng通、通晓yīn阳的高人也不在少数,显然此人也是其中一位,看了魏宁的请求,两yīn差商量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阳间的高人,高深莫测,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
魏宁让两位yīn差稍等片刻,便就地施法,先使出画地为牢之术,将自己的ròu身困在阵中,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太极,旁人进不到其中,然后在阵中不断施法,手里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大声念出“毫光咒”,双手一拍,符纸燃尽,魏宁浑身如电四she,过不了多久,便出现另外一个魏宁,而自己的本尊则在阵中,若泥塑菩萨一般,不能动弹。
魏宁此法乃是叫做“观落yīn”之术。传说阳人用此法能够缩短时间的下地狱类似于观光游览一般,但是时间很短,若是误了时辰,灵魂便不能返回ròu身。
魏宁灵魂出窍,看了一眼丁滢,拉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丁滢顿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迟迟不肯动,隔了好久,忽然轻声道:“相公,如果你不要我走,我便在这里陪你。”
魏宁心中默叹,他知道丁滢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次便不知道还用多久才能轮回,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误了人家的终身,但是看着丁滢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极为不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道:“走吧。”
丁滢顿时粉面煞白,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迈出了第一步,凄然笑道:“相公,我听你的。”说着跟在鬼差的身后,默默地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丁滢每走一步,身子便颤抖得厉害,夜风一直这样静静的chuī着,时光也这样静悄悄地流失着,魏宁不敢看丁滢,一条路,不知道通往何方,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清风拂过,就像魏宁和丁滢的曾经一样,随时都可能浮上两人的心头。
丁滢不敢去看魏宁,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看见他,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这个男人。
“呜……”呼啸而过的风声chuī动衣袂,忽然恍惚之间,魏宁听见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chūn又一chūn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歌声凄婉缠绵,随着风chuī过路边花丛,身后的路已经越来越远,而前方的路却似乎没有尽头。
丁滢与魏宁双手jiāo缠,丁滢身子还在不停地颤动,似乎怕一松手,便会离开魏宁,忽然丁滢停下了脚步,抬头轻轻地仰望着魏宁,道:“相公,如果没有七七,你会留下我吗?”
魏宁心中又是一疼,身边的这个女人,还有七七,魏宁啊,你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同时拥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子的爱,上天对你的眷顾已经到了无以复加,你又何曾报答过身边的这两个女人?
一个,被你亲手打得魂飞魄散。
而另一个,又被你亲手送入地狱。
你的心疼吗?
他多想将这女子留了下来,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自私。
歌声传来。
连就连我俩结jiāo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歌词如此入心入肺,两旁的花朵开的更加妖艳,huáng泉路上,原来这等的凄凉,yīn风阵阵而过,萧瑟冰冷的天地中,似乎只有这对不应该在此一起的璧人。
生离死别。
丁滢眼角有泪,悄然划过,忽然又笑了,对着魏宁道:“魏宁,你会忘记我吗?”
又是同样的问题,魏宁的心依然很疼,小声道:“不会的,我会记得的。”
“你不会的,我知道,因为我给你留了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礼物……”丁滢笑着道,但是眼角的泪水却不断地涌出,云开雾散,前方一座青木小桥,旁边一名老太太,手中那着一只大瓷碗,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不知道是因为在huáng泉路上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两人的心冷的缘故。
“我到了。”丁滢说完,凄婉转身,看着魏宁,“谢谢你来送我。”
说完丁滢松开了魏宁的手,走到前去,她不敢回头,魏宁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目送着丁滢的身影,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静谧,静谧地让人窒息,只有冰寒刺骨的疼痛,在不停地扎着魏宁的心。
歌声还在唱,似乎从一千年开始,便已经唱了。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魏宁缓缓地闭上了眼泪,一滴泪落了下来,在这寒风刺骨的huáng泉路上,霎时冰冻。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与难熬。
丁滢最后看了魏宁一眼,这一眼之后,便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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