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书?”
“一本无字书。”
“无字?”
“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些天三皇子一直在找人研究,听说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外面写的有字吗?”
“有,好像是什么增广贤文。”
陆琛一愣,增广贤文?这不是父亲常看的书吗,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又怎么会是一本无字书?
“那链条?”
“我没有仔细看,但是之前小也给我讲过一些东西,我觉得,”叶纪犹豫了一下,“这是当时帝君让小也找的东西。”
“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的我们在上饶城外遇到了一群丧失心智的拆鸦人吗?”
“恩。”
“那你还记得之前你查办的一起无名尸案吧?”
“记得。”
“他们都一样,是因为拆鸦造成的。”
“拆鸦?这么多人?因为什么拆鸦呢?吟啸楼没有备案吗?”
叶纪摇了摇头
“他们都不是自愿的。”
“你是说,有人bī迫拆鸦人拆鸦?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
“我也没有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只是推测而已。那条铁链应该是证据,不过怎么证明我也不知道。”
“那张纸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看见上面有一个花纹。”
“花纹?你还记得那个花纹吗?可以画给我看吗?”
陆琛突然的激动吓了叶纪一跳,他摆摆手
“我只是晃了一眼,也没看得很清楚,大概就是一个圆形。”
是那些铁面人上的花纹!陆琛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进展,也就是说他失忆前很可能已经对父亲的死查了一个大概。失忆,说明这条线索还和那个‘表哥’有关。
“还有那个沈兄,你知道他到底是谁吗?”
叶纪明显不太qíng愿,只是架不住陆琛眼神的热烈,只好说
“我真的记不清了,之前只见过两次,看起来很好相处,对你也很好,但是三皇子说他是一只乌鸦。”
“乌鸦?”
叶纪瞥了他一眼,才开口道
“阿琛,我说一件事,你不要吓着了。”
“什么事。”
“你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你拆鸦了。”
“!”
“嘘!”叶纪拼命捂住他的嘴,只剩下陆琛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三皇子严令我们不能向你谈论此事,说你拆鸦后身体受损,不记得之前的很多事qíng。但是拆鸦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们都在慈济堂的藏书阁外,屋子里只有你和你的表哥,樱大人害怕他伤害你,本想抢先一步拆掉他,可是突然间金光四she,我的眼前一阵白光划过,再能视物时,只有你一个人了。”
“怎么可能?我,我拆了鸦,却还活着!那只乌鸦还是我的,表哥?”
“你只是这么介绍,我知道是假的,但是你和他关系很好。其实樱大人想要拆鸦的时候我觉得很没有必要,你表哥对你非常好,肯定不是会害你的样子。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自己从哪里认识了一只乌鸦?为什么会和这只乌鸦关系密切?而最后又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拆鸦?
如果按照自己的分析,所有遗忘的东西都和这个人,不是,这只乌鸦有关。那么自己从离开扬粤城之前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安庆府,都一直,一直,一直和这只乌鸦待在一起!陆琛的惊讶理所当然,虽然他不是说非常厌恶乌鸦,而是作为一名专业的拆鸦人,都城的执金吾,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一只乌鸦相处这么长时间。而且在叶纪的描述中,他和这只乌鸦关系还很好!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最后自己与他逃到北国,逃到什么慈济堂,然后又反目成仇?选择了拆鸦?剧qíng急转直下,陆琛根本反应不过来。
沈兄、慈济堂、三足鸦、被迫拆鸦的拆鸦人、花纹!自己这两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借由不想一直耽误仲天正事,开始把自己每日的闲暇时间花在了安庆府的资料室里,翻看起之前看过的《地方志》。
短短几行字,陆琛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已经能逐字逐句地背了下来,也没有明白里面讲的东西。
三足鸦,神鸟,白崖寨。有没有可能,自己拆掉的那只乌鸦就是三足鸦?这个想法有些大胆,陆琛却越想越靠谱,不管三足鸦是太阳还是月亮,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一只很特殊的乌鸦,而向来没有活下来几率的拆鸦,居然被自己死里逃生,不正间接证明了它的非比寻常吗?
他详细地问过叶纪关于自己还在都城时发生的乌鸦夜袭,那些乌鸦正是从北边来的,这里又说三足鸦栖息在白崖寨,自己会不会在白崖寨找到什么呢?陆琛的确很害怕,这种害怕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每次执行任务或者面对危险的时候,他都是果敢决断的那一个,倒不是他武艺高超一定能化险为夷,而是他觉得‘害怕’的qíng绪百害而无一利,他一直控制自己的qíng绪,不让它影响自己的判断。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的害怕来源于自己的判断。冥冥之中他笃定自己残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他都不敢去想象在拆鸦的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那只乌鸦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又用怎样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他明明已经不记得,可是双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以前总觉得,不让他们拆鸦只是为了维持平衡,现在想来这简直是为了保护拆鸦人而作的规定,拆了鸦要么疯要么死,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自己,每日被罪恶感折磨。
要去白崖寨本应先去找樱远之,可是自从叶纪告诉他一切后,他就没有见过樱远之。一来是樱远之很忙,经常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二来他确实在故意躲着他,只要掌握他的时间规律,每次都躺在chuáng上装睡就好。与其说不愿意,他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天底下最心狠手辣的杀手也会有温柔的一面,他看见的都是樱远之的好,即使知道他有黑暗的地方,即使知道他冷酷无qíng,也没有办法像旁人一样恨他惧他。他觉得樱远之不择手段沾满鲜血,可是这个世上谁不是如此,为了生死摸爬滚打,樱远之出身在权利漩涡的中心,就注定了他不能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挣的是皇位,是母族的荣华富贵,更是一线生机。陆琛找不到立场去责怪他,他不应该用安庆府四万条xing命去换一个六皇子吗?确实不应该,可是不这么做,死的可能就是孟家十族。
皇权向来是最血腥最无qíng的东西,古往今来哪一个上位者不是靠着别人的生命掌握大权,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方,陆琛怎么去要求樱远之?
他想去看看白崖寨有什么,也想就此机会躲开樱远之一段时间,他没要办法在他的面前详装镇定,也不想露出马脚让叶纪为难。于是他留下一张纸条,准备消无声息地离开安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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