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林?”云霄子茫然道,“我明明记得,我又害你断了一尾。”
“那是……”青元舌头突然打了结,没说下去,心里咯噔一下,先问道,“你手里的剑是怎么回事?他人呢?”
“这把剑突然自己冲过来,保我在碎石落下的时候不受伤。”云霄子紧了紧怀里的剑,疲惫道,“守中他死了。”
狐狸下意识的想抖抖耳朵,却发觉因为怕鹤一不高兴,早就收了起来,忽然有些难受。
这般危险的境地,在鹤一身边的居然不是自己。
罢了罢了,一命偿一命,加之天渊剑又保护了云霄子,这些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梅花林里,杀了我的是天渊子,不是你。”
“你莫要再安慰我了。”
“是真的。”狐狸掰过云霄子的脸,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原本也以为又要在你的剑下断一尾,谁知最后天渊子挑开了你的剑。你当时被人字咒所控,记忆大概有些模糊了。”
云霄子愣了许久,忽然丢了剑,顾不上浑身灰尘血迹的,把青元抱进怀里,哽咽道:“对不起。”
“鹤一,”狐狸悄悄在耳边道,“我喜欢你。”
“我待你一点也不好。”
“可是我喜欢你。”
“你已经因我断了六尾,我怕……”
狐狸固执道:“我喜欢。”
云霄子亲了亲怀里的狐狸,还和以前一样,甜甜糯糯的,就是害羞了许多,脸都红到了耳根。
“我想把守中……好好葬了。”
“嗯。”狐狸轻轻点头,“你坐着别动,我去把碎石清理清理。”
青元一挥袖子,碎石哗啦啦颤动起来,一些小的石头倒是滚到了一边,可大块碎石还是纹丝不动。
“喂,”青元不客气的戳了戳傻站着的异雀子,“gān活了。”
异雀子犹在那里碎碎念:“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青元改为踹了一脚,全无在云霄子面前的乖巧,凶神恶煞道:“快,把你的扇子借我一用。”
“诶哟你个臭狐狸!”异雀子跳起来,愤怒道,“我要去救陛下,没空借你!”
“那你去,扇子留下。”
“你好不讲道理!”
“呸,废话这么多,时间还不是被你耽搁的。到时候你一个人上天界,站在南天门口当靶子,说不准运气差些还能见着天渊子。”
异雀子顿时焉了。
“那个天渊子真被埋在这里边了?”
“快挖!”
异雀子勤勤恳恳的用雀羽一点点凿碎了巨石,又吭哧吭哧把石头挪开,挖到最后,居然什么也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异雀子灵光一现,一拍大腿,压低了嗓子道:“梦妖呢?”
“难道的他搞的鬼?”青元百思不得其解,“梦妖吃人ròu么?”
“吃个屁!肯定是看上了天渊子体内残留的仙力。”异雀子啧啧道,“真惨,死了连具尸首都没有,只能凑合凑合立个衣冠冢。”
青元犹犹豫豫的凑到云霄子身边,低声告诉了他这件不幸的事。
云霄子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拾起天渊剑,艰难的站起身,道:“走吧。”
沿着狭长的通道走出石窟,天边正高高悬着灰色的太阳,四周雾蒙蒙一片,几只黑鸦停在歪斜的石柱上啄着羽毛。
连异雀子也打了个寒颤,道:“真是个不详之地。”
青元回头道:“这可是你的冥府。”
“陛下的那个宫殿就很好。”
“三途花?”
“除了汁液有毒,你不觉得很好看么?”
“不觉得,比尧光山差远了。”
“你这个不懂得什么叫诗qíng画意的臭狐狸。”
“哦。”青元拉长了尾音,“赶紧去找你那内应商量商量吧,反正我的人是找到了,后面的我不管。”
“不必找了。”忽然有一人从迷雾中慢慢显现出来,“我已经来了,小殿下。”
这回那人的脸清晰无比。
青元一下抓紧了云霄子的手臂,惊的倒退一步,失声道:“灵修子?!”
仑墟子没料到天君会亲自驾临仙府。
“陛下驾临,仙府蓬荜生辉。”仑墟子行礼,“不知陛下有何旨意,需得亲自传达。”
“天渊子已经不幸殒命,本君是来问一问你,是否也想步他的后尘?”
仑墟子当场愣在了原地。
“守中……死了?”
天君沉痛道:“冥府祭坛下,云霄子亲手杀了他。”
“鹤一,鹤一他怎么……怎么下得了手!”
“事实如此。本君没料到他会这般心狠,也是疏忽了。你若也不肯与他为敌,本君便放你下界去,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这样的惨剧了。”
“我……”
“邺川。”琼华子缓步走出来,先是唤了一声仑墟子,见着天君行了一礼,“锦绣海花灵,见过陛下。”
“你原先也是仙君罢,只可惜那一场意外。”
琼华子抿唇,苦笑道:“如今只是被束缚在荷塘里的一株白莲而已。”
天君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些,道:“你是伴生菡萏,离不开那冰莲。冰莲又是秉锦绣海灵气而生,不可随意挪动……”
仑墟子担忧的揽住琼华子略显单薄的肩膀,轻声道:“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天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又很快隐去,眉头终于完全舒展了开来,道:“既然如此,本君不打扰你们了。”
天君一走,仑墟子便抱住琼华子,手在抖,声音也忍不住发颤:“之锦,守中他死了。”
琼华子乖顺的靠在他怀里,小声道:“天君说是鹤一仙君杀了他,你信么?”
“是天君,一定是天君。”仑墟子极力忍着眼泪,面容几乎愤恨到扭曲,“之锦,我想下界。”
“你想如何做,就去做。”
“可是我不能丢下你。”仑墟子咬牙道,“你离不开锦绣海,天君也正是因为这才放下心来。”
琼华子没说话,只是悄悄的把一件东西藏了起来。
“之锦?”仑墟子眼尖瞧见,“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
“……你对我也隐瞒?之锦,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我说过不会负你,就不会撇下你去……”
琼华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拿出了来,摊开掌心,一枚玲珑jīng致的熏香球静静的躺着。
琼华子道:“我重新做了一个,却没料到这般凑巧。我不是想拦着你,也没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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