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师_石头羊【完结】(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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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着头的晋锁阳闻言也没有掉以轻心般的松开眉头,只是将那一页还在不断抖动的姓书轻轻压住,又皱着眉亲眼看着上面清晰地浮现出了这样一段闪着金光的字迹。

  姓书云,石氏暮生,东山人士也。

  暮生生来得人面禽,被至亲厌弃关于jī笼,此后下聘娶母jī为妻舍弃人之姓名,自此便被人唤为,公jī郎是也。

  ——《姓书·范氏篇》

  ……

  隔天清晨三四点,天还未亮,昨天被自家龙君狠狠教训了一顿,又赶下山去的横行介士就鬼鬼祟祟从秦艽家的厨房水缸里又一次爬了出来。

  而他这一行的目的主要是将自己昨天下山好不容易得来的某些消息带上来息功抵过,顺便再给自家龙君好好道个歉的。

  毕竟再怎么说,之前先出言不逊,又戳人痛处的可是他,自家龙君后来气成那样也是应该的,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他这个做属下的都该深刻反省,然后好好办事以此来报答自家龙君。

  这般想着,蹲在水缸旁自我反省的横行介士也露出了些许惭愧的表qíng,随之给自己在心里悄悄打了个气,这才慢吞吞爬出了水缸又朝着小厨房外的民居爬了过去。

  可哪怕十分小心,他的脚步声还是被某位一整晚都被重感冒和某种难以描述的生理反应困扰着的秦龙君听到了,并在自己冰凉的被褥下很不明显地动了动。

  屋檐外边隐约传出来厨房泵头在往下不断滴水的声音,悉悉索索地一听就是某个昨天被他教训了一顿的老东西又要找上门来了。

  可就在chuáng上赤luǒ着身子躺着的秦艽试图往chuáng边挪动,顺便想找双鞋下chuáng查看的过程中,他的手不知为何还碰掉了枕头边的什么东西。

  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再犯昨晚那种低级错误,倒是在那东西自己掉下去之前,就果断地伸出手并迅速接住了它。

  体型轻巧的竹筒轻轻落入手掌中,随之就被抛回到了枕头边上。

  再等撑着chuáng慢慢坐起来的男人表qíng烦躁地抬起头,并望向自己的手掌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这才感觉到昨晚自己身上的那种不停冒冷汗和打冷战的感觉其实几乎已经消失了。

  虽然耳朵和后颈等位置的皮肤不可避免还是略有些余热,但是仔细感受下皮肤表面和血管内部的体温,应该是已经恢复他平常作为大型冷血动物的那种一成不变的冰冷温度了。

  这般想着,带着一身还未完全散开的起chuáng气,半靠坐在chuáng上的男人也下意识抬起了灰色眼睛。

  当注意到刚刚那个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鬼东西又被自己丢到枕头边上后,眼神略有些奇怪的秦艽也没有吭声,可稍微过了一会儿之后,隐约想起了什么的他却还是歪了歪头,又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昨晚清晰发生在他和一墙之隔的某人之间的那些对话。

  【是鼻子很难受是吗?其实你可以先不用像刚刚那么着急,低下头用嘴调整一下呼吸就可以了。】

  【……】

  【两只手,小心点捂着自己的鼻子就好,没人在看着你,张开嘴呼吸看看就可以了。】

  【……】

  脑子里到现在还徘徊着昨晚那场谁都没想到会就这样隔空发生的尴尬对话,青年严肃又耐心的语气好像压根就变过,一副从来不会没礼貌地主动揭穿他人窘迫的老好人样子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几辈子都没有变。

  而明明孤身一人从另外一边那个正常的世界落入这样诡异陌生的环境中对寻常人来说应该心理压力极大的。

  可偏偏人家晋姓师还真就是天生淡定又沉着,遇上这种事一点不吃惊就算了,反而在两三天之内就快速地在范村适应下来,并寻找出了最适合自己目前qíng况的逃生方式,这倒让人不由得有些在意起这个整天一声不吭的家伙脑子里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而哪怕他之前能稍微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一样稍微惊慌失措甚至是心理接受能力差一点,作为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的自己都可以趁这个机会钻些空子去接近他。

  但他偏偏还就真的看上去什么不需要,一副什么事他都可以完全自己可以解决的讨厌样子就这样把来自其他人的好意给直接拒之门外了。

  只是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正是这种xing格坚定到压根难以动摇的人,要让他真正地记住一个人或是为了什么人而改变和动摇自己的想法才更困难。

  因为对于他这种早已经习惯了心如止水的生活,xing格也和和尚一样死板又难搞的人而言,很多存在于世间的,能够引人犯错和迷恋的东西其实本身就是对他缺乏诱惑力的。

  想到这儿,秦艽神qíng似乎有些古怪的qíng绪闪过,但之后倒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一切有什么特别嫌弃和不满意的样子。

  毕竟,从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家伙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是这种整天淡定到死,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和胆怯的死人xing格。

  所以与其说他现在是在讨厌这样没办法给他一点迂回接近机会的青年,倒不如说他最开始其实更担心自己会真的看到一个如横行介士所说的,连内里和xing格都已经面无全非到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不过幸好,就在他险些也要跟着相信了旁人那些无聊的劝告之前,某人自己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有些东西其实从不因彼此分开的时间长短和漫长的等待而改变,而他前几天的表现确确实实是因为来自外人的一些压力而有点神经紧张甚至是敏感的过头了。

  而这般想着,此刻往旁边转了转灰色眼珠子的秦艽也歪着头出了会儿声,随之才抬起手一点点抽出了枕头下面那张自己之前故意私藏下来,并没有归还给某人的半张照片,又拿到放在眼前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眼。

  “晋……锁阳?”

  这压着舌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奇怪语气乍一听还真有种qiáng大的食ròu动物盯上弱小的食糙动物的yīn森感觉。

  一时间眯着眼睛也不吭声的秦艽若有所指地盯着照片上面目虽然模糊,神qíng严肃可爱的白发小男孩,想着想着还是不可避免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在他的耳朵边不停耐心安慰人的声音,又在心底忍不住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并不无感慨地喃喃一句。

  感谢杨花,感谢老塔,感谢那个又蠢又笨的死孩子范阿宝。

  嗯,或许,还得感谢弄出了传声鬼这么好东西的晋姓师本人。

  总之……他和某种之间的有些事在最终还是朝着他最开始预期的某种目的去了。

  虽然,这辈子也是个人好心善活雷锋的某位姓师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说昨天一开始打出去的第一个传声鬼还可以说是酒醉状态下的龙君完全无心之下的举动。

  后面那次通话包括之后发生的那一系列在晋锁阳看来的‘意外’,则更倾向于是秦龙君在清楚地判断了当时双方的qíng况后,故意想要对方知道并记住自己这个存在才做出来的。

  而昨晚厚着脸皮,豁出老脸去也向青年有意做出那些‘示弱’和‘装傻’的幼稚行为前,脑子和身体其实也都是相当清醒和冷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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