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让我回去!我不走!”
江昶不理他,他再度按门铃,又敲了敲门:“学长,你别这样。我们二十年没见了……”
里面没有动静。
江昶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他轻声说:“学长,就算不是看在沈枞的面子上,就算看在以前我们1605的qíng分上,你把门打开,好么?”
门再度被蓝沛打开,他静静看着江昶:“正是看在1605的份上,我才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江昶,你别得寸进尺。”
江昶用力抓住贺承乾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赔笑道:“学长,之前是承乾他做错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搞那种恶作剧……”
“只是恶作剧吗?”蓝沛扬了扬眉毛,“那好呀,想进来的话,贺承乾就在这儿给我脱光,把衣服都脱下来,给我检查。不然我担心他又会带那种缺德玩意儿在身上。”
贺承乾再忍不住:“蓝沛,你要不要脸?”
蓝沛闻言,竟笑了笑:“我没你不要脸,鬼鬼祟祟搞那种东西来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不就是苏湛给你的吗?贺承乾,我劝你大气一点,不就是想害人吗?你大大方方把屏蔽仪拿出来呀!”
贺承乾怒到极点,却笑了:“跟你这种人,我凭什么要大气?那些肯和你讲道义良心的人,被你害得尸骨无存!我再不接受教训,早晚也得死在你手上!”
蓝沛的脸,平静得骇人!
“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尽管立案,发逮捕令。”他盯着贺承乾,一字一顿道,“我就站这儿等着。贺局长,你有的是权力,你是大人物,而我不过是个穷医生,你有证据,就把我抓进大牢,判我死刑。没有证据,那就别这儿废话,赶紧滚!”
贺承乾往前了一步,他用手抓着门,盯着蓝沛的灰色眼睛,轻声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蓝沛,你是不是真以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蓝沛没有躲闪,他甚至都没有一丝紧张或者愤怒。
“可能我只是相信法律。”他看着贺承乾,“并且确信即便是警察局长,也得守法。”
空气里,充满了qiáng烈的火/药味!
江昶对贺承乾轻声说:“你先回去。”
贺承乾脸色铁青站在那儿不动。
江昶又重复了一遍:“我叫你先回去。”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贺承乾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一直看着贺承乾走进电梯间,江昶这才回过头来。
“学长,现在可以了吗?”
蓝沛看看江昶,他打开安全链,拉开了房门。
“进来吧。”他淡淡地说。
江昶关上门,他默默跟在蓝沛身后,走进屋里。
“我在做清洁,屋里乱得很。”蓝沛没看江昶,他把沙发上的抱枕收起来,“随便坐。”
江昶把带来的一瓶酒放在桌上。
“一点礼物。”
蓝沛看了一眼,是芙蓉三星白兰地。
“我不喝酒。戒了。”他说,“刚戒的。小霆不许我喝酒。”
江昶咧咧嘴:“那就给小霆。我记得他应该是喝酒的。”
蓝沛看了江昶一眼:“我去泡茶。”
“不用了。”江昶坐下来,扬起脸,“学长,我们之间就别再客气了。”
蓝沛沉默片刻,他走回到江昶对面,坐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
江昶疲惫地笑了笑:“学长,你别这么直通通的好么?咱们可是有二十多年没见了。”
江昶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蓝沛:“你看着,比刚回首都星那段时间气色好多了。”
蓝沛抬起眼睛,看看江昶:“你看着就有点儿见老。”
江昶伸手抹了抹脸,他哑声道:“是啊,孩子养多了,cao心。”
蓝沛这才笑起来:“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喜欢孩子。”
“原本也是不喜欢的。”江昶笑了笑,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生都生出来了,没法塞回到妊娠箱里。”
“可不是。”蓝沛点点头,“他们总是不顾大人的适应力,一下子就长大了。”
江昶仔细打量着他,试探着问:“学长,你现在……已经适应了吗?”
蓝沛摇摇头:“没有。还是常常会忘记自己是个魂奴,好在付款终端总会提醒我。”
江昶苦笑。
“那天晚上……是承乾的错。”他犹豫着,轻声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学长,对不起。”
“我能理解。”蓝沛抬起头来,“虽然那天晚上的遭遇令我非常痛苦,但我明白承乾为什么这么做。阿昶,沈枞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是么?”
江昶低下头,他既不出声,也不点头。
“你不用觉得不好启齿。”蓝沛继续道,“我知道我犯了罪,如果承乾真的来抓我,如果法院真的判我坐牢,我不会反抗。到时候,让沈霆来探监就行了。”
蓝沛的语气是如此平淡,江昶心里更加翻滚!
“学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蓝沛茫茫然看着虚空,“喜欢一个人却怎么都得不到他,觉得再这么下去和死了没有差别——既然死亡都不害怕了,还在乎采取什么手段呢。阿昶,你不用觉得意外。我骗了你,我在大家面前,伪装了很多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江昶挣扎着,哑声道:“不全是你的责任,方磊才是罪魁祸首……”
蓝沛摇摇头:“不需要替我辩解。我知道自己不是东西。毒/药什么的,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万没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样。”
俩人都沉默下来。
二十年漫长的时间,仿佛变成了突兀的有形之物,不由分说横亘在他们面前,阻塞着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把他们从无话不谈,变成了如今这尴尬的境地。
“学长,过去的事,你已经放下来了吗?”江昶终于还是问。
蓝沛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心无定xing,朝三暮四?而且最后还是和阿枞的儿子在一起……”
江昶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学长,我知道系魂是怎么回事,生理上的改变,这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对,这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不管我有多想继续爱阿枞。”蓝沛说着,飞快笑了一下:“沈枞活着的时候,我倾尽感qíng去爱他,为他做一切,只要能让他高兴,我什么代价都不顾。那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阿昶你明白吗?我在跪着爱他。我在赎罪,阿枞没错,是我对不起他。他丢下我去自杀,让我生不如死,但我不怪他,我罪有应得。这二十年,我从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他,但我实在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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