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异事录_蛇从革【完结】(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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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阻拦金仲,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在帮赵一二还阳。

  金旋子看着金仲扎银针,这过程很长,几个小时。金仲累的大汗淋漓。

  金旋子没我那么紧张,他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着,手里拿着个老式的收音机,听着里面的评书,评书完了,金旋子就慢慢的调频道,找到一个放汉剧的台,又慢慢听着。他倒是悠闲的很,若不是看在金仲在施法术,帮助赵一二,我就忍不住恶语相加。

  赵一二好多了,说话又变成平常的语气,“他来了。”

  金旋子说道:“是啊,他就等着你散功。”

  然后两个人又不说话。气氛沉默。

  过了好久,金旋子才说道:“跟我回老河口吧。”

  赵一二不说话,把金旋子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来这两师兄弟的恩怨太深。我觉得我不该打扰他们。就对金旋子说道:“金师傅,我给你们做饭去了。”

  金旋子向我看了看,点了下头。

  赵一二说道:“小徐,厨房里还有点腊ròu。”

  金仲走到灶房,在火笼里添加柴火。

  我不会做饭,看见金仲在火笼上吊了个锅子,盛满水煮起来,又放了点油盐。我就把腊ròu洗gān净,切成块,扔进去。毕竟我和金仲能心意相通,就是做饭,也配合默契。

  ròu在锅里慢慢熟了,散发出腊ròu的浓烈香味。

  我走到稻场上,我不知道两师兄弟刚才说了什么。但我从金旋子失落的表qíng来看,赵一二不肯去老河口。

  我搀着金旋子,金仲扶着赵一二进了灶房,大家吃饭。

  赵一二要我给他和金旋子倒酒。金旋子迟疑的说道:“你能喝酒吗,你喝了酒,他岂不是更凶……”

  “反正是躲不掉了……”赵一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喝点也无妨。”

  大家就在火笼旁喝酒,赵一二身体不适,趴在竹椅上,渐渐的又睡了,酒都没喝完。可是他不唱歌了。看着他背上上密密麻麻的银针,我心里难受。把赵一二的残酒倒进自己的酒杯,向金旋子敬了敬,金旋子点了点头,和我gān了一杯。

  “金师傅,你是来帮赵先生的,是不是?”我问道。

  “他不愿意跟我走啊。”金旋子把身边的那个收音机又给打开了,收音机里是点歌节目,主持人在介绍某个流行歌曲,接着就传出张宇的歌声。

  赵一二和金旋子这么多年,发生了这多事qíng。赵一二肯定也觉得对不住金旋子,所以不愿意跟着金旋子去老河口。

  “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字?”金旋子问道。

  “记得。”我答道:“狂。”

  我想起赵一二当初做三十六的时候,多么风光,也是在这里,那么多人道贺。可如今,地方没变,赵一二却变成这个凄凉的处境。

  “知可为,而不为,是为狷。”我说道。

  金旋子接着说道:“不可为,而qiáng为之,是为狂。”

  原来金旋子是这个道理。他劝我入道啊。

  可是金旋子说道:“我当时赠你这个狂字,可不是这个道理,可你这么想也没错。嗯,机缘如此。”

  “那你当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会知道的。”金旋子在卖关子,“说破了,就没用了。”

  “你到底是不是来帮赵先生的?”

  “他不愿意跟着我走,”金旋子把收音机又调了调,放在耳边,继续说道“那我也没办法。”

  我沉默了。赵一二心高气傲,不愿意寻求金旋子的庇护。这也在qíng理之中,金旋子一身的残疾,赵一二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反过来接受他的恩惠。

  金仲手中用火钳不停的拨弄火笼的柴火,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这样,喜欢折腾燃烧中的木柴,让柴火燃烧的更旺。金仲乐此不疲,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他脸色还是默然无表qíng,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探知他心思的冲动。

  “他又来了。”金仲冷漠的说道,口气却不紧张。

  “他是谁?”问向金旋子。我现在知道了,赵一二肯定是被一个什么厉害的鬼魂缠住,而且很厉害,惊动金旋子过来。

  我心里有两个疑惑。第一,金旋子为什么会放下对赵一二的恩怨,过来帮他。

  第二,这个人跟金旋子和赵一二的渊源非常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我想问金旋子,但金旋子不会回答我,他现在的眼神正盯着火笼在看。

  我好奇的看向火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光变成绿色。柴火噼啪的响个不停。我看见金旋子的脸色变了。

  收音机的传出了昆剧的声音,昆剧唱腔悠长,一口气咿咿的半天唱不完。我听见这个声音,身上冷飕飕的。金旋子连忙扭动收音机的旋钮,换了个频道,这个我就能听懂一些了。现在唱的是秦腔,陕西话比吴越方言好懂一些。这秦腔没有来由的就把的心神吸引,我一下就听懂了里面的内容:是一个人,排除万难,从阳间到yīn世,和鬼魂争斗的故事。

  “目连。”我终于听懂了。

  “是的。”金旋子说道:“目连救母。”

  我心里发麻,这个剧目我知道,流行在陕西和四川,是非常著名的鬼曲。在某些偏僻乡野,甚至是祭祀的经典剧目。金旋子的收音机,怎么会听到这个剧目,而且这么巧。火光变绿,就收到这个秦腔。

  我听到了一声声的呻吟,是赵一二发出来的,他现在正在qiáng忍痛楚。嘴里一口一口吐着气。金仲连忙丢了手上的火钳,飞快的去拔赵一二背后的银针。金仲的手法很快。可是还是来不及,赵一二肩膀上的两三根银针,自行断了。陷入ròu里的银针,细如牛毛,那里弄的出来。

  金仲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走到手少yīn心经了!”金旋子喊道。

  金仲连忙把赵一二的肩膀抬起,在腋窝下方的极泉xué用手狠狠按着,手一捻,指尖粘了个半截银针。金仲不敢怠慢,又把手指摁到赵一二肘弯的少海xué,如法pào制,又捻了半截银针。赵一二实在是忍受不住了,疼的浑身发抖。

  “还有一个!”金旋子喊道。

  金仲又把赵一二的手腕死死掐住,从腕部的神门xuébī出了最后一根半截的银针。还没等金仲放下,我在旁边长长的换出一口长气。

  嘭的一声,灶房的门被风刮的来回摆动。

  金仲把金旋子看着,“师父,他不会罢休的。我也没办法。”

  赵一二坐起来了,对金旋子说道:“算了,师兄,算了,我已经是个废人,路是我选的。我早就知道他会回来的。”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我问道,我不喜欢听他们说这些半截子话。

  可是金旋子说道:“你别问了,你会知道的。”

  赵一二又躺下来,“明天再说,你今天没事,陪我师兄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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