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洪水泡了天,
渺渺茫茫无自然,
山中十万八千年,
才出昊天老神仙。
讲起古祖来出世,
提起昊天老祖母,
一无父来二无母,
你看怪古不怪古?
黑黑暗暗,混混沌沌,
渺渺冥冥,昊天此时生,
只有昊天圣母生得恶,
头上长出一对角,
打败黑龙平洪波。
洪水泡了天和地,
提起灵山虚妙dòng,
昊天圣母一段qíng,
圣母原是金石长,
清水三番成人形。
石人得道称圣母,
名唤昊天是她身。
……”
金旋子对着书开始唱起来,唱到一半,就把书jiāo还给我,自己接着唱。看来他对这个书非常的熟悉。
我边听他唱,边看着书上,金旋子唱的词,和书上没有半点出入。
金旋子唱累了,金仲连忙扶着他到chuáng上休息。
金旋子却摆手,示意不要睡chuáng上。金仲明白他的意思,把棺材板推开。把金旋子搀扶到棺材里躺着。
棺材很厚,里面还铺了chuáng褥。金旋子躺在里面,舒展了几下,脸上露出惬意的表qíng。金旋子看见我有点诧异,对我笑着说道:“别奇怪,我死了就永远睡在这里,当然要先试试睡的舒服不舒服。”
金旋子躺在棺材里,继续唱着《黑暗传》的歌词。
我看见他如此看淡生死,内心走神,思想开始飘忽。觉得自己这个俗人,在他面前,自感惭秽。把手里的书给盯着看。不跟金旋子照面。
“我还是不相信他,他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做了这些花招,我虽然看不破,但肯定是假的……算了,我还是跟他去吧,反正天下之大,已没有我容身之地。他说要带我见他的师父,说他的师父,肯定会愿意收留我。”
我看到赵一二写的日记,心里想着,赵一二当年的处境,可比我现在要倒霉得多。就是不知道,他在日记里一再提起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指着书页上的日记,对金旋子问道:“赵先生当初在书上写的这些往事,您听说过吗?”
“他当年落魄得很,心里空有一番抱负,英雄末路,我看见了,就想拉他入诡道,这也是缘分……”
“什么缘分!”金仲在一旁愤愤的说道:“他却不惦记你的恩惠,出师了,就跟你抢螟蛉……都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收留他的。”
我一听,恍然大悟,把自己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这么明显的事qíng,我竟然没有想到。赵一二日记说的那个人,不就是我面前的金旋子吗?
金旋子看我的表qíng,笑着说道:“是的,当时我跟他一见如故,当时就想办法让他安心跟我上山……他脾气太倔qiáng,血气方刚,很多事qíng他都看不惯。可是我师父挺喜欢他,该教的都教了,不该教的也教了。他出了师,就凭着自己的义气行事,得罪不少的同行。师父后悔,就把螟蛉传给我……可他等师父死后,又从我这里给抢了过去……呵呵……他就是犟得很。”
金旋子说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可我知道,当年的事qíng,绝非如他现在说的这么轻松,不知道有发生多少惊心动魄的事qíng。赵一二学艺后,肯定率xing妄为,导致师徒反目,师兄弟jiāo恶,可是他最后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和机智,抢到螟蛉。一个无神论的大学生,最终沦为一个神棍,其中的经过,那里会一帆风顺。
可惜这些具体的事qíng,金旋子是不会说了,看他的样子,早就把这些往事看淡。
我随即想到,金旋子死前,把我叫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我只是个外人而已。跟我说这些gān嘛。
我想到这里,抬头看金旋子。他却已经睡着。
我和金仲慢慢退出屋子。走到院子里。我和金仲相互看着,都无话。
我无聊的抽起烟来。
金仲突然对我说:“若是我师父,要你进诡道,你答不答应?”
我愣住了。过了一会,迟疑地问金仲:“诡道不是说长房收两个徒弟,幺房收一个徒弟。这是千年流传的规矩,我想进,也没人收我当徒弟啊。”
金仲慢慢的说道:“我们诡道,曾经有过不拜师入道的先例……但是这种人要对诡道有点贡献。”
“什么意思?”我说道:“我没听懂。”
“比如当年的huáng裳,就没拜师。”
我明白金仲的意思了,huáng裳不是诡道,但是跟诡道有很深渊源。诡道这么多年的执掌信物,就是huáng裳杀尽恶鬼的法器。
“我什么都不会,看样子我没机会了。”我说道。
“不。”金仲反驳我:“从来没人能把五种算术都学会。”
我不做声了。原来金氏师徒,叫我来,是这个目的。
“你把张光壁放出来了——”金仲说道。
“不是我放的!”我连忙打断他:“他随时都可以出来,他只是想附在我或者是方浊的身上,他一直在找人选,所以迟迟没有出来。”
“我们知道。”金仲说道:“可是天下的道门都认为是你放的他。你没得退路。”
我大汗淋漓。是啊,这个事qíng不管是不是我的作为,都要我自己来面对了,我躲也躲不掉。那个中山装的行事方式,我已经见识过,他以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金仲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事qíng还真就着落在我身上。
我怎么能承担这么重的负担。
诡道是做什么的?我非常明白,金旋子知道金仲肯定是无法对付张光壁的,他也信不过王八,王八现在和老严已经是一路。他们的人选就只有我。
金仲走开了,他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选择。
我坐在院子里,有一根无一根地抽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楚大的女弟子来招呼我进去吃饭。
席上大家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饭吃完后,金仲对我说道:“如果你想好了,师父在屋里等你。如果你想走,我骑车带你去附近的镇上去住旅社。”
我站起来,对金仲说道:“给我个漏斗。”
金仲支派楚大的女弟子从厨房里那了个倒油的漏斗,给了我。
我把漏斗仔细的竖在吃饭的八仙桌上。然后倒了一碗水进去。对楚大和金仲的四个徒弟说道:“你们过来,我教你们,怎么不让水漏出来。”
我把漏斗举起,漏斗的下方出口,水珠一滴一滴的慢慢掉落。
他们都会水分,所以看得懂,我在做什么。
金仲的小弟子,小心翼翼的把漏斗捧着,水哗哗的从漏斗里漏完,把他的裤子鞋子都打湿。
我笑了下。走进金旋子的屋里。
金旋子仿佛知道我会进来。他坐在棺材里,对我说道:“你也明白,我没多少时间慢慢跟你讲了。我现在只给你说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你这种人很少见,你可以行诡道,但可以不入门。你甚至可以收徒弟,来跟我的门人争螟蛉。但你不能做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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