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huáng坤对着电话说道:“老头。”
“你爷爷……病了。”父亲在电话里说道:“你回来看看他。”
huáng坤手抖了一下,毕竟亲人病了,这种事qíng在人生中能遇到几次呢。
“你快回来……”父亲的电话里好像有旁人在催促他,然后电话就给挂了。
huáng坤就开始收拾背包,把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去。嘴里说着:“看样子我爷爷帮不了你,他自身难保,病了。”
胯子重重的坐在chuáng上,一句话都不说。
huáng坤背上背包,立即到长途客运站坐车到渔关。发车已经是下午五点,到了渔关,天色已经黑定。huáng坤的家还要走二十公里的山路,可是晚上这么晚了,找不到车,麻木都没有一个。
huáng坤想了想,算了一下时间,咬了咬牙,就决定连夜走回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昨晚做的梦,那个梦太真切了,肯定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qíng。心里隐约觉得爷爷一定是病的很厉害,说不定已经……
huáng坤想到这里,实在是等不及在渔关住宿。抖擞jīng神,向着自己的家里走去。
说实话,走夜路不好玩。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里,到处是坟头,胆子再大,也难免害怕,再说huáng坤也不是个胆子非常大的人。更何况,前一段时间,他有经历了那些事qíng。huáng坤忍不住要想这些,越想,心里越是害怕。
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
这种感觉越发厉害,huáng坤就迅速的转头看去,身后仍旧是黑夜,什么都没有,更加让人心惊。
huáng坤走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实在是害怕的狠了,就给父亲打电话,想让父亲骑摩托出来接自己。可是电话明明是满格信号,却怎么都打不通。
huáng坤急了,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父亲的电话,打了一会,电话竟然黑屏死机,换了电池也没有用。电话死活开不了机。
现在距离家里只有七八里路了。如果是白天,现在一定是开心,因为距离家很近,马上就要走到。
可是现在huáng坤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的家,地方很特殊。
鄂西山区的村民,都不是跟北方一样,聚居在一起的,都是分散居住在大山的各个角落,都是因势而建,所以,村户相隔都很远。
而huáng家,就更偏僻,最近的邻居差不多一里远。而且自己的家,是在一个山脚的沟壑深处,那个沟壑在爷爷安家之前,是没人去的。
那个沟壑的外侧,一个山脚处,一段山坡上,就是村子埋人的地方。要走到自己家里,必须得经过那片坟地。
huáng坤小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选择那个地方起房子,后来才知道,huáng家是村里唯一的外姓,这个村里的人都一半姓覃,一半姓丁,只有爷爷姓huáng,爷爷外来人口,所以没有什么好地方起房子。只能选择在这片坟地后的沟壑深处。
爷爷为人不错,有点手艺,帮村民的牲口配种,骟猪,并且还能治疗一点伤风感冒。huáng坤也不是完全chuī嘘的。他就是好笑,不论什么人生病了,爷爷都是抓一把香灰,撒在水杯里,让人喝水。也不管别人生的什么病,都是这个法子。虽然大病治不好,头疼脑热,咳嗽腹泻的都没什么问题。
huáng坤后来好奇香灰的事qíng,因为村里只有爷爷一个人烧香,而且还有讲究,有香炉。读高中了,huáng坤就知道爷爷的香灰为什么能治疗小病了,那里面一定是掺了土霉素的。当时他回来了,问爷爷是不是这样,可是爷爷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估计是不好意思被孙子揭穿。
可是后来,huáng坤发现,爷爷根本就不认得西药,不知道土霉素的用处,更遑论去买来装模作样。
爷爷因为有这点手段,在村里威信很高,大家都忘了他是个外姓,对他尊敬的很。
huáng坤心里瞎想了这些,不知不觉就又走了一截路。现在距离家里更近了。已经走到那片埋人的坟坡附近。huáng坤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年幼的时候,经常在晚上被爷爷带到这里来玩耍。那时候自己很小,小到无法记事的年龄。huáng坤现在却无意识的蓦然想起了自己五岁之前的记忆,和爷爷有关的记忆。
记得那时候,自己就喜欢在坟地里和爷爷捉迷藏,自己无论躲在那个坟墓旁边的糙丛里,或者是墓碑的后面,爷爷都能找到他。
这个记忆竟然在现在想起来了。huáng坤非常意外。最后一次爷爷带自己到坟地里玩耍,被父亲发现了,然后爷爷和父亲大吵一架,这是父亲唯一一次和爷爷吵架。父亲一直都对爷爷很孝顺的,从不和爷爷大声说话,除了那一次。
那次之后,爷爷就再也没带他到坟地里玩了。
huáng坤的记忆继续在延伸,一件事qíng又想起来了,huáng坤的背心冷汗直流。
爷爷带着自己在坟地玩,有时候不止爷爷和自己,还有其他的人也在,那些人,和自己前段时间看到的人,穿着都一样。
huáng坤想起来了,策策说过,你别给huáng家人丢脸。
huáng坤的腹部肌ròu紧缩,也许爷爷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huáng坤突然有了冲动,向爷爷询问的冲动,那个叫金仲的道士带着自己在湮洲坝找水猴子,末了还看着自己坏笑,他说了好几个姓huáng的人名,好像很熟悉。还有策策拉着自己去找老太婆,还说了有人指点的。原来自己是被人惦记上了,而且这些人一定都认识自己的爷爷。这些事qíng,都是有联系的,只是自己太傻,想不到这么多。现在所有的事qíng渐渐有了点脉络,可是很多细节又连贯不起来。
避水符,自己腰上的那块胎记,金仲说过这个避水符是开了锋的,避水符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金仲却说是开了锋的,还有谁会给胎记开锋,除了爷爷,还能有谁。
huáng坤越想,心里越是激动,恐惧的感觉减弱了,脚步加快,他要快点回家,找爷爷问个清楚。
不多时,huáng坤就距离那片坟地不到一百米了,huáng坤看见一个个坟头遍布山坡,心里还是害怕,毕竟自己是大人了,不是五岁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忽然一个声音在腰间响起,吓得huáng坤腿一软。再仔细听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是诺基亚经典铃声。
huáng坤心里疑惑,手机不是死机了吗。怎么又响了。
huáng坤手抖的厉害,看了看手机屏幕,原来是父亲打来的,huáng坤接了。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吗?坤伢子。”原来是母亲,母亲在电话里问道,“我们先会儿(宜昌方言:刚才)没看到。现在才看到来电显示。”
huáng坤说道:“是的,我已经回来了,要到屋了,现在马上走到那片坟包子附近。”
“那你等会,我们来接你。”母亲在电话里说道:“这么晚了,怎么不白天回来呢,在渔关歇一夜嘛,走夜路你不怕啊,我们马上出来接你。”
huáng坤脚步就慢了点。
当走到坟坡的时候,果然有人来接自己了。可是不是父亲,而是爷爷。
“你儿不是病了吗?”huáng坤问道:“跑出来接我gān什么。老头呢,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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