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耐心的火炼,直接快步走到楼澈面前,抓起对方的手腕,试图将羽毛放进对方掌中。“你现在只是觉得眼睛刺痛,再耽误一会儿,就会流血不止,倘若再不想办法,你以后真的要当瞎子了。”
楼澈听着他描述的恐怖场景,居然还能维持淡然,他甚至有几分咎由自取的感觉,认为即使真的失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违背火炼的心意行事,并非楼澈本意,只是在白昕玥这件事上,楼澈也有不得已的坚持。然而,不管他有再多的理由,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即使不能当面承认,但楼澈也认为自己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
火炼也真是没辙了,一边抓住对方的手腕子,一边说道,“那这样好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片羽毛,当做jiāo换。”
这个提议来的有些突然,听起来就像是火炼临时编造出来的一样,他为了让jiāo换显得顺理成章,于是随口找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乍然听到,楼澈便是如此认为的。
但只是过了片刻,楼澈就否认了自己的第一判断。理由很简单,火炼攥住他腕子的手指突然收紧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竟然用上了十之八、九的力气。
楼澈当即明白了——马上要来临的问题才是火炼真正想知道的。不管他是早有预谋一直在等待何时的时机,还是灵光一闪忽然之间意识到的,总之,这个问题此时已经占据了火炼心目中最为重要的地位。所有他才会如此紧张,都到了无法控制手指力量的地步。
“我与白昕玥,并非第一次见面吧?”
顿了一下,火炼似乎意识到这么问有些过于模糊了,于是更进一步,“白昕玥当时把我从坟墓里带了出去,可那一次却并非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楼澈的心脏急速下沉,通体冰凉——
他意识到了,他果然还是意识到了。尽管这是早晚的事,不过这件事的到来还是出乎意料太早了。楼澈开始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从中作梗的缘故?不仅没能除掉应该除掉的家伙,反而让火炼意识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
他之前的所有谋划,竟然都是弄巧成拙?
仔细观察着楼澈的表qíng,看了几眼之后火炼已断定他绝对不会答复自己。不久前楼澈也只是双唇紧抿而已,可是此时的他已经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样子看起来不仅拒绝的意味浓烈,而且竟然还有几许凶悍在内。
火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平常做出类似的表qíng,多少难逃些许装模作样之嫌,然而在这一声幽长的叹息中,竟然听出了看透世事的通达。只不过,在很多时候看得穿却不代表都是好事,一旦揭晓了谜底,便不能再继续无知。
“我想我明白了。”火炼平平淡淡的说着,像是深井里的水,波澜不兴。
可是,即使目不能视的楼澈都听出了他的难过。
“对了,羽毛。”火炼忽然来了这么一声,听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连楼澈都无法判断此刻他是如何勉qiáng自己保持语调轻快的。
拇指和食指捻着一根艳红的羽毛,火炼手指微微动了动,羽毛便随之打着旋儿,像极了一捧小小的火焰。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猝不及防的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就将羽毛夺了过去。却听到雷哲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楼澈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也无法给你答案,但是这东西我还是要定了。如果火炼大人不嫌弃的话,我用一个承诺和你jiāo换。你今后有任何为难之处,都可以来找我。”
其实,即便没有雷哲鸣的这一出,火炼也会将羽毛jiāo给楼澈。这只狐狸jīng的动机是一回事,而结果却是另一回事,的确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白昕玥才能够安然无恙。火炼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辈,也不能视若无睹真的让楼澈变成瞎子,否则,他也不会在来此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羽毛。
不过,对于雷哲鸣的承诺,火炼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尽管他此时实在想不出该让对方做什么,但是雷哲鸣能力着实不错,或许有朝一日当真能派上大用场。
略微衡量一下之后,火炼便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对着雷哲鸣淡淡点头,仿佛接受了他的jiāo易一般。对于自己此刻表现出来的腹黑,火炼将责任都一股脑的推到了白昕玥的头上,认为这就是典型的“近墨者黑”。
至于雷哲鸣,先前明明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也不知是突然想通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变故,他不仅去而复返,还恬着脸凑到楼澈面前,“这下好了,你的眼睛很快就不疼了。”
一边说着,雷哲鸣一边握紧了对方的手,与其掌心想贴,而夹在中间的正是那一片艳红的羽毛。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两人齐齐产生了幻觉,竟然都觉得这羽毛像是有生命一般,温暖的热度不断的传递出来,让人非常舒服。
楼澈怔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掌抽出来,任凭雷哲鸣厚脸皮的握着,片刻之后那家伙还得寸进尺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与他的相互jiāo缠起来。
与十指jiāo缠的亲密不同,楼澈的语调还是冷冰冰的,“你回来做什么?”
雷哲鸣以为对方还没有原谅自己,只好用指甲去划弄楼澈的掌心,另一只手也悄悄的环过他的腰肢,倒是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讨好而已。事实上这一回雷哲鸣还真是冤枉了楼澈,他之所以心qíng不好,却与他无关,只是因为之前与火炼一番兔起鹘落的对话,着实让他有些心力jiāo瘁。
楼澈微微放软了语气,催促道,“快说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雷哲鸣这才想起正事,表qíng也瞬间变的凝重,“刚刚收到的消息,妖委会正着手准备召开‘狩猎季’。”
“狩猎季?!”楼澈重复这三个字,声线顿时拔高。而他的反应还不仅于此,他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一只水壶,之前他就是从这里面给火炼倒了一杯牛奶,牛奶是两人份的,里面还剩了不少,可是qíng急之下楼澈竟然忘了水壶的存在,手肘一碰,水壶“砰”的掉落在地,摔的粉碎,溅出的液体当即弄脏了他与雷哲鸣的裤子。
可是对于自己的失态,楼澈浑然不觉,即使察觉了,他大概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攥紧了雷哲鸣的肩膀,“可是消息有误?派人去证实了没有?多久能得到确切的回复?”
此事非同小可,雷哲鸣都十分罕见变得异常郑重,不过他却并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只是说,“用不着证实,消息确切无疑。收到消息的不仅是我们,还有白昕玥也收到了。两边几乎同时到达,虚假的可能xing……为零。”
雷哲鸣没有夸大其词,更加没有危言耸听。两条同时抵达的消息,一边来自于妖shòu组织散布在外的眼线,而另一边则是来自于“狩猎季”的主办方,这两个壁垒分明针锋相对的势力,总不会联合起来编造一个欺骗世人的谎言,除非他们齐齐抽疯。
楼澈的反应很快,顿时也想明白了。“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像是突然被人抽gān了浑身的力气,攥住雷哲鸣肩膀的双手松开,滑下,就连他的脊背都已然弯曲,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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