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密道找你的同时,路狄亚就已经出发了,现在没有人能将他召回来。”凌章透露了一部分自己的计划,甚至带了些许得意洋洋的味道在内。“总之,其中一个任务jiāo给路狄亚,我们两人共同负责另外一个。只要我们联手,即使按照灏湮jiāo代的去做,大概也死不了。”
一个人的力量会被机关所榨gān,而如果他们兄弟共同进退,想必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说起来,凌章的计划当真无比简单,因为他的出发点就是如此单纯。
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凌章原本以为自家哥哥只能选择妥协,因为他原本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可是,凌纹长时间的沉默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磨去了凌章的自信,后者不由的不安起来。
凌章的眉尖蹙了一下,很快,快的仿佛只是观者眼中出现的幻觉。“阿纹,别心软。为了完成任务,你甚至不惜自己的xing命,也不惜……利用我,既然你对自己都这么苛刻,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待别人?况且,路狄亚原本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怀有那般yīn暗的观念,但偏偏凌章此刻的这番话是如此顺理成章,几乎也让人找不出可以反驳的余地。
僵了许久,凌纹下意识的按了按额角,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头痛那种程度了,还有难以形容的焦躁,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然成了一堆浆糊。“我不认为……路狄亚能够完成任务。”
说到底,依旧还是难以信任,至于让路狄亚代替他们送死那一说,凌纹发现自己并非当真那么在意。弟弟的眼光到底还是出现了偏差,他这哪里是出自心软?说白了只是将任务看做第一位。至于那些可能付出的代价,凌纹认为那些不过都是理所当然。
对于一个在这尘世间摸爬滚打了几千年的人来说,大概真的不能指望凌纹将生命视为无比贵重的东西。
凌章呆了一呆,整整将对方所言回味了三遍才总算彻底领悟对方的意思。在记忆中,这无疑是阿纹最为坦陈的一次,而他的本心,原来……竟是这样的!
藐视生命!乃至于将生命看做可以付出的代价,只要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死一些人,包括旁人和自己在内,都是可以接受的付出。
原来,这才是凌纹的准则。
即使凌纹厌恶取食人心的行为,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老迈无力,也绝不曾碰一碰那种东西。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对于生命的看法,他竟然与自己的弟弟别无二致。
他们果然是真真正正一脉相承的兄弟。
凌章难以掩饰自己此时的欣喜若狂,其实他多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些闯入山腹密道,将阿纹逮出来?天知道这么多年里,他千百次的生起过这样的念头,并且好多回都差一点付诸行动了。
最后阻止他出手的,只能那种难以言说的自惭形秽,因为凌章清楚,自己那看起来qiáng悍的生命力乃是由无数的鲜血浇灌出来的,他总是不忍心将自己唯一的至亲也拉入这血沼深渊之中。
直到这一刻,凌章终于后知后觉的领悟了一个事实——原来阿纹也早已深陷血海之中。或许表面看来有所区别,但事实上他们兄弟却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也有些许心疼,然后随后涌起的狂喜随即便将这种淡薄的qíng绪覆灭吞噬了。凌章扬眉笑了起来,同时他还控制不住的又往凌纹身边凑了凑,最后索xing与其并肩坐下。
尽管时间不多,但说会儿话的功夫还是有的。总之不管怎么说,凌章的计划已经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如今谁也没有办法去cha足了。按照相应的步骤,要等路狄亚那边有了一定的结果,才会轮到他们兄弟两人出手。
当前这仿佛是从老天那里偷来的一点空闲,竟然是如此珍贵,至少对凌章而言是舍不得让它白白溜走的。
凌章伸出手臂,小心翼翼的绕过另外那人的背后,只是到了最后关头终究还是没敢做什么,虚虚的搭在对方的肩上,力度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如此停顿了一会儿,凌章无可避免的发现了对方的漫不经心——
因为凌纹并没有对此时双方的亲昵提出任何抗议,而如果放在平常,这是绝无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兄弟两个以这种姿势依偎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过于……暧昧了些。然而,如今的凌纹甚至都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并非凌纹的心思清浅透彻到了一望即知的地步,只不过因为他脸上的忧色过于浓烈,从他眺望的方向便很容易知道此时他正在想些什么。
纵然凌章并不qíng愿,但为了收回阿纹的注意力,也不得不再一次提及对方真正感兴趣的话题,“你就别管路狄亚的事了,不管他能不能完成任务,这份责任都将由他来承担。”言外之意,既然事qíng已经jiāo付出去了,结果如何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凌纹没有应声,但浓烈的不放心却是遮掩不住的,身体下意识的一僵。
凌章的手心正好贴着凌纹的肩头,自然马上觉察到了,撇了下嘴角,万分不快的找补,“说起来,我不也是为了成全路狄亚吗?他不惜弄瞎自己的眼睛也要留下来,可见是如何看重这个任务,冲着这份决心,他无论如何也会设法成功吧。”
道理是没有错,而凌纹自己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这不表示他就可以彻底高枕无忧,只等待最后的结果。
其实凌章说的也没有错,路狄亚的决心毋庸置疑,手段也堪称qiáng硬,其确实可以算得上执行任务的上佳人选。至于究竟还在担心些什么,凌纹自己也说不分明。
“你当真清楚路狄亚的身份?”在万千烦扰的思绪中,凌纹费尽力气才整理出这么一个问题。
凌章随口应了一声,“关于这个,阿纹应该也早就想到了吧。”
凌纹再一次伸手在额角上按了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多少遍,然而头痛已经到了到了剧烈难忍的程度,他几乎怀疑自己的颅骨都开裂了。按压的手法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也仅仅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毫无疑问,深入的思考只会加剧头痛的症状,但偏偏凌纹还不得不去认真思考,“的确,过去在灏湮大人的身边也确实跟着一只相似的猫咪。”
不管怎么说,凌氏兄弟二人都曾经担任过灏湮的随从——即使他们两人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一个荣幸之至,而另一个则无比唾弃,对于她身边有过一只宠物的事,兄弟两人却不可能不知道。况且,很长一段时间内,大祭司确实对自己的宠物猫咪表现出了难得的喜爱之qíng。
就算光yīn荏苒,凌氏兄弟不小心忘记了曾经的小cha曲,在乐园岛宫殿上方的祭坛上,还是留下了充分的证据——当年的雕刻师甚至还在大祭司雕像的身边留下了一只猫咪的影子。
正是基于大祭司随从的这一身份,在所有人当中,最先看出路狄亚身份的人,应该非凌氏兄弟莫属了。
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疑虑也比旁人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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