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文书_烟沙草【完结】(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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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报告,不知怎的总是给火炼带来一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问题当然是不存在的,毕竟是火炼亲自下达的调查“契约来源”的命令,说的直白一点,调查契约也可以与调查大祭司殊途同归。

  所以乍听起来,楼澈方才的这一句就像是在上一回他们谈话的续集似的,从逻辑上来看当真什么错都没有。而且还从侧面印证了楼澈的责任心,当一件任务没能真正了结之前,他都不会放弃。

  如果上一次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楼澈便提到了这场本不该举行的祭祀,大概火炼不会觉得丝毫奇怪。

  可是中间间隔的两日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一下子将严丝合fèng的事件建成了两块碎片,即使还能够十分契合的拼接在一起,但中间的fèng隙却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

  难道是楼澈在这两日的工作中发现了什么线索?就他参与事务的复杂程度来推测,的确不能排除这一可能。事qíng多了,保不齐哪里就藏着一个秘密的线头,等着被拽出来。

  可不知怎的,火炼偏偏就是要神经过敏的认为楼澈的突如其来并非那么简单……

  火炼打死也不认为这点内容是楼澈近两日来才查出来的。或许在猎人组织怀着搜刮财宝的目的大肆登陆乐园岛之前,或许还要更早一些,在四山四岛重现人间之前,楼澈就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端倪。看楼澈对妖shòu现存者进行整编,以及这两天的处事能力,他实在不乏这个本事。

  从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算起,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楼澈调查出这些吗?

  既然他早已知晓,为何今日才说?

  他先前的隐瞒又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契机让他突然决定开诚布公?

  因为有了前一次的对话作为前提条件,火炼凭自己的力量终究也能够查出“神秘祭祀”的事,只是早晚之别而已,实在瞒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说?亦或者他还有别的企图。

  平心而论,火炼其实当真受不了自己如今的状态。他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只想当一个上不管天下不管地只管自己随心所yù的话唠,可如今却离人生目标越来越远,生生被改造成了一个yīn谋论者。

  稍微回顾一下,方才在他脑子里滚过的这一连串问题,都是建立在“楼澈有所隐瞒”的前提之上。

  定了定神,火炼生拉硬拽的把自己从思考的牛角尖里拖了出来。只是这回归正常的过程难免有点仓促,火炼劳神费力的才从中扒拉出一个看得过去的新问题,“祭祀的内容呢?”

  既然楼澈以如此郑重的态度来报告这件事,想必这一点极其关键。然而火炼没想到楼澈竟然回他两个字,“不详。”

  火炼是真蒙了,蒙的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否则的话,怎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竟然弄不明白其含义呢?

  短暂的凝滞之后,火炼被迫重新拾起了“yīn谋论者”的外皮,至少在思考复杂问题的时候,这张面孔比白痴话唠好使多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灏湮死里逃生?从刑罚中逃出生天?”

  明明连祭祀的具体内容都没有调查清楚,楼澈偏偏要抓住火炼离岛前的最后机会提及此事,那么他真正想说的肯定并非祭祀本身。在数千年前,妖shòu一族规矩严格,更何况是祭祀此等大事,明确规定了只能由水族祭司来主持。既然楼澈不想说祭祀,那么,他想说的只能是主持祭祀的人。

  “我也不愿意心存偏见。”楼澈如此剖白,这话本身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语气也是斩钉截铁,并没有吞吞吐吐的痕迹,可是,还是给听者一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究其根源,问题大概就出在语尾那一缕微妙的变化上面。

  先不说楼澈是不是出于故意,总之他最后的那一个字还是被拖出了一缕尾音,略微上扬的调子叫人不得不把他这句简单的表达咂摸三遍,非要咂摸出更加意味深长的含义来可不可以。

  此时的楼澈分明还是一张人类的面孔,可就是因为这一点若有似无的小变化,便让他从头发丝一直到脚后跟都蔓延出一股妖气,怎么看都是一只jian诈的狐狸。

  第190章 第190章—联系

  火炼与楼澈就这么两两对视,也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双方不约而同选择默然的对抗方式。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个相当折磨人的过程,光是眼睛,长时间的盯着同一个地方,很容易便酸痛的要命。

  对方是什么滋味火炼实在不敢断言,但他自己已然是忍无可忍,他觉得只要再继续瞪着一双大眼,哪怕只是再持续五秒钟,肯定就要忍不住流下生理泪了。为了不让那丢脸的画面演变成现实,火炼决定要开口说话了,即便说几句废话也是好的。

  可就在火炼已经做好妥协准备的时候,对面的狐狸jīng忽然发话了——

  “火炼大人,事实上关于灏湮的调查,我一直都遵从你的指示。也正是因为我站在相对客观的立场上,才能调查出许多东西。”

  不管楼澈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选了这么一句打破沉默的陈词,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先火炼一步开口,这个行为本身已经相当值得称赞——为了不让上司为难,先一步选择服软,楼澈在扮演辅助者角色上面,可谓尽职尽责。

  面对此景,若是换成过去那个不懂察言观色的火鸟,自然还可以维持一根棍子的本色,继续直眉楞眼的杵在原地;可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变化,谁也不能免俗,话唠火鸟成了今天的火炼大人,自然也无法再无忧无虑的变回原样,所以他不得不承楼澈这个qíng,当即点了点头,同时也放软了表qíng。

  楼澈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表述机会,“我越是调查,就越是肯定自己过去对灏湮的判断没有半点儿错。”在短暂的停顿中,楼澈想到了“偏见”这个词,一个不由自主,顺势将之抛了出来。“火炼大人认为我是心存偏见,即便当真如此,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灏湮是罪人,关于这一点已经流传了几千年。我曾经临摹的那一扇屏风,原形就存放于妖委会的档案室中,火炼大人曾经造访过好几次妖委会,难道从来没有抽空去看一看?”

  火炼并没有看过所谓的“原形”,当然也不是没能抽出空闲,毕竟他曾经有堂堂白主席撑腰,还有魅曦部长这么一个近水楼台,没有去看那东西,或许也只是源自本能的抗拒。

  楼澈的眼睛微微垂下几分,睫毛挡住了大半目光,而他因为长时间皱眉而在额头中心留下的折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是忧郁的。“错误这种东西,总是会被时间所纠正。而我认为,没有什么冤qíng是几千年的时光都无法洗刷gān净的。”

  既然这个事实已经过漫长光yīn的洗礼还依然维持旧貌,那么是否说明,这正是不容置疑的真相?

  难道没有以讹传讹的可能吗?火炼很想以此来反问楼澈。可是他尝试了两回,还是无法将之说出口。

  “火炼大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妖shòu一族曾经差一点亡族灭种的过程实在过于突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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