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文书_烟沙草【完结】(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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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哲鸣不仅了解楼澈的这份感qíng,而且还了解这份感qíng的来龙去脉。只可惜,理智上的接受与感qíng上的认同,永远是这般背道而驰。

  什么话也没有说,雷哲鸣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楼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着之前的策略——用事实来摆道理,“若只是为了监视,其实也用不了我太多力量。你也清楚的,我做不到无时不刻关注白昕玥的举动,也顶多算是设置了一道保险,也只有当其有什么重大行动的时候,我才有所感知。”

  此为实qíng,如果真的可以事无巨细的监视白昕玥,今天他们二人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了。

  论起什么时候楼澈留下的“种子”发挥了效用,应该只有白昕玥忽然出现在乐园岛上迎战温离的那一回。

  楼澈自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忽然出现在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但当时他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猛的一下子攫住了心脏,“咯噔”一响。

  如今再回顾一下,或许也是从那天开始,楼澈算是真正生了叛意吧。白昕玥如疾风般在乐园岛上走了一遭,却也不能说是真正的雁过无痕,到底还是在楼澈心头留下一个疑影——火炼大人并不信任他,至少并不完全想象。尽管当时嘴硬心也硬,并不肯承认,可影子还是生了根。

  楼澈轻轻甩了甩头,从那份不快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再说了,眼前还有等着他宽慰的人在。“现在你该明白了,我虽然用了一部分力量在白昕玥身上,不过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并不会造成什么负担。好歹我也活了这么久了,就算惑术一开始使用不纯熟,如今也晓得该怎么控制了。”

  雷哲鸣还是紧绷着一张脸,最后绷出来的那个表qíng差不多可以称之为冷笑了,“谁在乎你曾经做了什么。我只问你刚才,刚才你刺伤白昕玥的那一下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是一个无需解释的问题。力量用的节省一些,仅仅只能最低限度的监视。如果要突破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将无形之物化成取人xing命的利器,自然就需要极大程度的透支力量。

  这样不是一就是二的道理,雷哲鸣如何不知道?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要bī楼澈亲口说出来。可一旦说了,他必将当场bào跳如雷。

  楼澈有些不敢解释,不仅如此,他还掩饰xing的闭上了赤红一片的眼睛。“好像,起风了。”

  起风了,这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不是在密不透气的铁桶中,有一点儿风又怎么了?

  不对,仔细想一想,坟墓这种地方,说穿了不正是大了许多号的铁桶吗?

  第239章 第239章—机会

  “糟了!”楼澈大叫一声,旁边的雷哲鸣也觉察出不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快速站了起来。

  楼澈心中还在迷惑,他实在不明白,这段哭墙难道不该是整座皇陵最为安全的地方吗?即使它对旁人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对于火炼而言,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力,数日之前火炼才在这里体验了一把足以令他呕吐眩晕的难过,那实在不是容易忘了的伤疤,忘了的痛。这实在与意志是否坚qiáng没什么关系,除非是一块没有感知的石头,任何有血有ròu的生灵,在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之后,宁可死只怕都不会愿意再来第二遍。

  况且,此时此刻的火炼不是应该以白昕玥的身体状况为重吗?莫非,这么快那位就已经归西了?所以火炼才不管不顾前来寻仇?

  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一次,楼澈违背道义潜入皇陵准备要gān偷坟掘墓的勾当;第二次,得了火炼的默许,本来可以海阔天空的自由,但楼澈还是一意孤行将错误进行到底;第三次,楼澈索xing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甚至都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承受的起,直接对白昕玥下了杀手。

  如今,再一次打了照面,楼澈从头到尾都惊呆了。原来,没脸见人这句话并不单单只是一句寻常的修辞,它更近似于写实,至少在这一刻,楼澈着实不知该摆出这样的表qíng来面对对方。

  同样不知道的似乎还有火炼,他站在那里,中间隔着不长也不短的一截墓道,从肢体语言来看暂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怒火已经烧到了极致,差不多已经将火炼脸上所有的qíng绪都烧的一gān二净,当下只剩了一片空白与麻木,惊心动魄。

  下意识的,楼澈往火炼身后看了一眼,空dàngdàng的,先前与之寸步不离的白昕玥并没有跟上来。

  莫非,当真死了?

  火炼也不再问什么“你们与释先生的jiāo换条件里面是否有关于白昕玥的”这样一类浅显直白到近乎废话的问题,他抬起一双眼睛与楼澈对视,其间连眨眼的次数都控制到了最低,整双眼看起来不像是活的,完全就是一对打磨光滑的冰晶。

  原来,一个眼神当真能够传递出无以伦比的威压,楼澈好几次都要退避,但都堪堪忍住了。好不容易待得这场对视过去,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完全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全然不知过去的时间是长,还是短。

  实际上,不多不少,五分钟左右而已。

  终于,火炼开了口,语调是与他的表qíng配套的平淡,“楼澈,你想死吗?”

  确切的说,这应该不算是一个问题,与之直面的楼澈唯一的感想就是,自己被当场判了死刑。一盆冰水猛的浇下,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彻,楼澈完全不能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然后呢,然后楼澈反而在一片虚脱中平静下来。一个人若是早已预知自己的死期,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肯定无时无刻都战战兢兢,但是,当这一刻近在咫尺到达眼前的时候,违背常理反而会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

  楼澈认为,自己当下应该正处于这种状态中。

  其实真要说起来,普天之下怕是很难有几个人有机会面临“你想死吗”如此直白而锋利的问题。即使像楼澈这种,长时间在妖委会一手遮天的qíng况下带领一个随时可能倾覆的反叛组织,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距离死亡如此接近过。

  但是,当真半点儿害怕都没有。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放松了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弦,而另一方面,楼澈是打从心眼里认为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

  自从进入皇陵以来,楼澈自认也算得上智计百出了,可惜的是无论他用了怎样出其不意的招数,对方都能照单全收,一丝成功的机会都不曾给过他。无法将皇帝的遗骸弄到手,终究还是没能达成释先生的要求。

  纵使白昕玥的那条命可以当成谈判的筹码,但最终的结果怕是依旧不如人意。楼澈从来不希望从释先生那里得到什么好处,除了雷哲鸣。倘若连这个都不能实现,他当真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之处了。

  不会独活。这样的话如果只是口头上说说,仿佛可信度并不高,所以楼澈只是在心头暗自决定。

  楼澈并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回视火炼。若说之前在充满威压的对视这种还难免有退缩之意,那么此刻浑身上下则满是无畏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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