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澈并不想杀我,他刚才那一击,只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火炼还是了解一些,除非今早吃错了药,否则白昕玥绝对不会为楼澈辩解。所以,他这只是借题发挥,随口寻了个切入口而已。火炼的脸色当即变得更难看了,眉心的褶皱发展到可以夹死苍蝇的地步。
白昕玥全然不管火炼是怎样的表qíng,自顾自的接口,“楼澈真正想做的事只有一件,他在暗示,不,其实已经不能说是暗示,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他想让你知道,我,就是那个释先生。”
第243章 第243章—释怀
白昕玥,正是释先生?!
仿佛真是顺理成章的结论。
楼澈那些拐弯抹角的明示暗示,或许正好一一印证了近日来发生的一切,那些一一契合几乎严丝合fèng的关系,实在太容易引人多心了。
再退一万步说,纵使火炼并不喜欢捕风捉影,但有句警告他却无法那么简单将之忽略,毕竟来自于未希。
她是那般郑重的告诫他——小心妖委会的高层。
“你说完了?”火炼吐出这四个字,倒也算不得怎样咬牙切齿,语调听起来都还维持着平静,仿佛此刻正在进行的当真是一场无比友好的谈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发言权,并且能够畅所yù言。
认下“释先生”这样一个标准的反面身份,差不多也就是将一盆脏水泼在自己头上的意思,不知道今天哪根筋答错了的白昕玥,居然一反常态自bào自弃。
不过,这位白主席也的确特别,大概真是上位者当久了的缘故,自bào自弃之后,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任何颓然的气息,他的面颊绷的死紧,光是这副模样看起来,赫然像是要吃人一般。
火炼看了此景,更是怒火蓬勃,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扇的太早了,对付这种突然一下子抽风的神经病,单单只是扇耳光怎么够,哪怕将这货按在地上胖揍一顿,只怕都不解气。
怒极反笑的火炼,眼睛都随之弯了起来,加上垂下的浓密的睫毛,当真很难看清他此刻真正的眼神了。“你故意的吧?不管怎么看,堂堂白主席都不该是无理取闹之辈,故意摆出这个样子,算是什么?恶人先告状?你觉得我在听了楼澈今天所言之后,心中肯定不会平静,说不定也会产生芥蒂。不,不仅仅如此,我们两人分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又一直都在妖shòu群里呆着,你早就说过,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担心他们给我灌输了不少你的坏话。我没猜错吧?因为不安,所以你也gān脆不要脸了,害怕我问你什么,索xing自己先说了。接下来你又期待什么?期待我帮你开脱吗?”
当真是太久没有发挥话唠本色了,一旦开了个头,当即演变成了huáng河滔滔,差一点都刹不住车。不过,将这一番话倒出来之后,火炼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刚才那般火冒三丈了。话说,士气会再而衰三而竭,其实火气也是xing质差不多的东西,甭管用什么方式,发-泄一点,也就少了一点。
火气少了,胸口里面空出来的部分马上又被新的东西填了进去,火炼暂时辨别不清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沉甸甸的。
白昕玥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两三句,居然会引来如此长篇大论,当真有一句招十句的效果。
不知道火炼独自在乐园岛的时候,是否也如此话唠?不过分析一下,可能xing应该不大,喋喋不休的领导者,这个形象着实有些损害威仪,想来,火炼只能辛辛苦苦的憋着。
到了自己面前,火炼终于可以不用再掩饰本xing——白昕玥得出这一结论之后,忽然之前,就那么简简单单的释怀了。
“那你会帮我开脱吗?”问是问了,但白昕玥并不怎么在意答案,只是顺着火炼的话题,完全就是包容的态度。
火炼还是不擅长察言观色,况且对面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碍事的方框眼镜。不过,火炼的耳力却是绝佳,听见白昕玥的语调顷刻间柔和了八度,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对面那位的心qíng已经晴转yīn了。
不可理解再加上目瞪口呆,火炼快要想破脑袋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莫非是自己娱乐了对方?
“我靠!”许久不曾使用的两个字脱口而出,配上火炼一双瞪的溜圆的眼睛,效果十足,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抹夕阳下的单薄影子,那么这一刻则已经添上了血ròu,生动而鲜活。
尽管火炼已经看穿了真相,知道是自己的态度愉悦了眼镜男,可知道归知道,一转头的功夫,还是将这娱乐xing提升了一个档次。
白昕玥擅于抓住时机,当即二话不说又靠近几分。火炼就见得对方恬不知耻的把脸凑了上来,先前那一巴掌扇的是左脸,而看他这幅样子,似乎主动将右脸凑了上来,好就此凑成对称的一双。
其实,怒气到了这个时候,火炼自己也晓得无以为继。当他压着嗓子说话,那是真的生气,而接下来吼出的那一嗓子,事实上已经是典型的色厉内荏了。释然这种qíng绪,仿佛会传染一般,既然一边已经放松了,那么另一边,似乎也没有道理继续紧绷着。
火炼没了那一蓬怒火作为支撑,着实不知该怎样应对白昕玥的厚颜无耻。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哪怕是将坟墓里的皇帝曦冉挖出来,只怕也一样手足无措。
作为将小白从小养大的恩人,皇帝见过其避敌锋芒韬光养晦的沉稳,也见过其bī不得已打肿脸充胖子的尖锐,但耍赖这一技巧,似乎曾经的小白和白将军都不具备。想一想,这应该是在那漫长的几千年岁月中,白昕玥无师自通的技巧,以前他应该也从来不曾用过,但不知怎的,竟然将火炼当成了施展的对象。
既然已经耍上赖了,白昕玥也不打算半途停手,再说了,他一贯认为,手段没有高低之分,倘若最后不能达成目的,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白昕玥刚伸出手的时候,动作还十分和缓,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不过他马上发现,火炼只是瞪圆眼睛杵在原地,维持着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既然他没有真的咬人,那么白昕玥也就不客气了,手臂伸到半道上的时候,一改磨磨蹭蹭的前进方式,猛然加速,那边还在考虑“用什么手段撕烂眼镜男那一张欠揍的脸”的火炼,就这么撞进了白昕玥的怀抱中。
当真是撞进去的,被那硬邦邦的胸骨一磕,火炼感觉自己的鼻梁八成已经歪了。正要抬头发作,上方却传来一股力量,温柔之余却依旧不容抗拒,将他的头压回了原位。
白昕玥并不希望火炼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他将头搁在对方的头顶,声线沉闷,“是我太焦躁了。抱歉,可能是因为近来事qíng太多,我有点耗神。”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找了借口,白昕玥也不算骗人,只不过也没有把真话全部讲出来而已。
真正触动白昕玥那一根心弦的导-火-索是什么?火炼那一柄无形无质,全然由空气凝结而成的风刃。
火炼本人应该都不曾想到,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动用这份来自血统的力量,原本希望震慑的对象没能成功——楼澈没有按照他的步调走,反而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尽,反倒是在白昕玥这里获得了一份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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