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是这样。”白昕玥给出的回应实在古怪的难以形容。
大概没有人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倒是白昕玥自己给出了解释,可惜的是,他的声调低沉了些,倒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一般,“说什么灏湮不会背叛曦冉?应该说,她又什么立场背叛?于公,她本就应该为皇帝尽忠;而于私,她则是曦冉的朋友。”
如果这样还被灏湮背叛,那堂堂皇帝将是多么可悲。
这话当真不假,皇帝从来就是孤家寡人的代名词,放在曦冉身上,能称得上朋友的,或许也唯有灏湮这么一位了。
白昕玥之于曦冉,恩怨qíng仇复杂的已是一言难尽。就算是未希,他们彼此的关系也不见得那般单纯,曦冉将未希视作皇妃的最佳人选,而未希更是不折不扣的落花有意。数算下来,只有一个灏湮,与曦冉之间才称得上淡如水的君子之jiāo,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是最早得知天道压力的人,因为曦冉没有理由隐瞒一个朋友。
火炼顷刻间被一场难过所覆盖。如果说之前他感知到路狄亚的难过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或多或少还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同□□彩;那么这一刻的难过则全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汹涌而来,近乎灭顶之灾。
但奇怪的是,火炼的难过并非为了曦冉而生,他是因为白昕玥才切实感受到了这份心qíng。白昕玥不希望看到曦冉被最亲近之人背叛,时隔数千年,他竟依然如此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曦冉的qíng绪。
到底是怎样的qíng深义重,才能让白昕玥做到这个地步?
“大祭司的亲信,究竟是谁?”火炼甩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尽管相当关键,但说实在的,此时的他并不见得如何想要弄清楚。他只不过是迫切的需要说点什么,以此来缓解胸口的压抑,若是不能从难过的qíng绪中挣脱出来,他真怕自己会当场窒息。
“这位亲信的人选,我大概已经有了。”白昕玥一边作答,一边还给火炼送上一抹笑容。
火炼顿时呆住了。
白昕玥这笑,怎么说呢,虽然没有那种不怀好意的意味深长,但也绝对不是礼貌客套的那一种,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不轻不重的就这么在火炼的神经上撩拨了一下。顿时,什么难过,统统烟消云散!火炼也认为自己的涵养在这位白主席的磨砺下有了长足发展,他居然没有冲上去一把掐死这家伙,以求图个清静。
惹恼他远比柔声细语的安慰更加快捷和管用,而且以火炼的xing格来说,他应该也不会喜欢安慰那一类的东西。白昕玥深谙此道,在选择上当然不可能出错。
尽管今天要应对的主要对象乃是路狄亚,但这并不妨碍白昕玥寻找出一些空当与火炼“互动”一下,而且看得出来,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变换的节奏。
这不,差不多同样的一句话,白昕玥掉头就扔给了路狄亚,“你呢,可有什么人选?”内容大致说的是一回事,然而语气截然不同,这也在qíng理之中,丝毫也不值得奇怪
。
从自己第一次提及“亲信”这一词的时候,路狄亚便料到迟早会面临这一质问,于是他从那个时候便开始了心理建设,然而可惜的是,预想中的准备充足并没有出现,相反,他的qíng绪纷杂的宛如乱麻。
不仅脑子里混乱,而且还直截了当的反应在了他的面容上,抗拒、认可、挣扎、解脱……以及一些根本无法描述的qíng绪,密密麻麻的从路狄亚的脸上滑过,即使布条挡住了他小半张脸,可依然还是无法挡住他的失态,绷紧的嘴唇甚至都在哆嗦。
最终,路狄亚没说“有”,更没说“没有”。但他都这副状态了,是不是真的说个清楚,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271章 第271章—血瓶
最后,路狄亚还是离开了。
按照火炼的本意,他还是希望找个机会向对方道个谢。不管心qíng多么不慡,但当时在对阵林梓浩的关键时候,若不是路狄亚横cha一杠,他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这个局面火炼还是能看透的。既然能看透,火炼也不会扭扭捏捏的不肯承认。
可惜路狄亚竟然连致谢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火炼,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实在的,这种态度更加让火炼不慡。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太多的功夫让火炼纠结自身的qíng绪,因为路狄亚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了一枚重磅□□——
“虽然我已经刺瞎了眼睛,但是我与庄锦之间的契约并不算真正解除,仅仅只是让他无法与我共享视线而已。这种以血ròu为主要因素形成的契约,要解除的话必须得到双方共同的认,我原本以为在我眼瞎的第一时间庄锦就会选择放弃我,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
路狄亚扔下这一番话之后,连半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转身扬长而去。
那只猫是啥意思,告知他们他与庄锦的契约还在,提醒他们小心留神?火炼费劲的猜测着,各种不确定。
不过没头没尾的,路狄亚gān嘛在这个时候提及契约的事?自从他做出自残的激烈行为之后,应该没有人过问这件事吧?当然了,也着实有些不敢问。
这已经与火炼本身是不是想要偷懒没关系了,他随便从哪个角度切入去想,最后都只是钻进死胡同中无果而终,说他此刻一点儿烦躁都没有,无疑是骗人的。不过烦躁归于烦躁,倒还不至于彻底绝望,他还有最后保底的办法——白昕玥。
可是,真的要找这家伙求教吗?火炼着实难以下定这个决心。
火炼瞅着白昕玥,无限愁苦。
等等,这发展是怎么一回事?上一秒钟,还继续以那种欠揍的风范坐在远处的白昕玥,下一秒钟,已经朝他扑了过来……无论是脑子,还是身体,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火炼就这么可怜兮兮的被压制在了躺椅上。
“喂!你这是发哪门子神……”火炼的抗议终究还是进行不下去了。
说起来,白昕玥真还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除了以体重压制他不能动弹之外,便是深埋下来的头颅。白昕玥将脸整个埋进了火炼的脖颈之间,然而,仅仅只是方寸的皮肤接触,他的颤抖还是清晰无比的传递了过去。
他在害怕——火炼很明确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他压根没闹明白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幸好你没事。”白昕玥如是说了一句,平稳的语调与颤抖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火炼再怎么迟钝,也该看出来对方这是在故作镇静了。
有所犹豫,但也没有犹豫太久,火炼抬起手在白昕玥脖子后面的发根处轻轻摩挲一二。他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戏谑反问道,“糊涂了吧?我能有什么事?”
白昕玥这半辈子,鲜有被人驳斥到哑口无言的时候,然而这一回,他是真的结结实实一怔。是啊,没有错,火炼确实什么事都没有。他好端端的就在自己眼前那,他们此刻,彼此之间没有半点儿距离。
怔了有一分钟之久,白昕玥才总算回过神来,他虽然没有就此离开,但也坐直身子,并坐到了椅子边上。火炼也不失时机的爬起来透了口气,好悬差点没被压成一张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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