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嘈杂的打斗声忽然传来,各种兵器jiāo织出的巨大声响传来这个空间,即使没有天道那样作弊的感官加持,也能够清晰的听见了。
当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挤入了两个立场相对的武装,爆发冲突简直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
在来时路上白昕玥抽空拐弯去见了一回祝亿鑫,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làng费时间,那就是去敲定行动方案的。然而外人只怕很难想象白昕玥的计划究竟已经jīng准到了怎样的地步,在这样一个变数颇多的环境下,他对于jiāo战时间的估算竟然还能够准确到几乎没有误差。
“看样子,我还是有谈话资格的。”白昕玥耸耸肩,说的轻描淡写。
如果天道有一张能够承载喜怒哀乐的脸,此刻的表qíng肯定是错愕的。假如“它”的记忆力还算不错,那么肯定能记得曾经也有过不知该如何应答的láng狈经历,只不过上一次面对还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妖shòu皇帝,白昕玥,难怪这两个人最后竟能走到一起,原来骨子里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天道绷紧了嗓子,将之前被打断的问题重新提了一遍,为了避免白昕玥故技重施再一次装傻,索xing问得无比清楚明白,“你决定好了吗?在你和这位妖shòu皇帝的化身之间,究竟谁去死?”化身代指的当然就是火炼,但天道总觉得这名字太可笑了,可笑的叫不出口。
既然上一回都没有回答,依照白昕玥的xing格,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就彻底改变?他环顾一圈,眼神冷淡的都能掉出冰渣子。天道没有实体,但这并不影响什么,方才的对话已经证实了其无所不在的感知能力,所以不管白昕玥看向哪里,都能让“它”感知到他的不满。
“曾经妖shòu皇帝许诺过,与你死生不复相见。换言之,你们之中只能活下一个。”被严重伤害了权威的天道措辞变得更加不客气,直接将生死抉择抛了出来,半点回寰的余地都没有。
话都说出口了,天道才惊觉这话说的就像是讨债的债主,极端缺乏风度,于是又补了一句,“原本这件事没有什么可选的。但你与妖shòu皇帝,你们都与这世上的芸芸众生不同,你们很特别。所以我给你们自己抉择的机会。”
白昕玥大概是轻轻“哦”了一声,但过于轻飘,一点都没有表达出赞同的意思。或许仅仅只是从喉咙中逸出来的一个无意识的音节。然后他问,“那么妖shòu一族的存续呢,你还会加以gān涉,任何他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吗?”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别的不说,无论怎么看这似乎都不应该是白昕玥该关心的东西。相对而言,反倒是妖shòu的大祭司,在这个问题面前持续着难看的沉默。
不过既然被问到了,天道肯定会做出回答,而且“它”肯定不会说谎——尽管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但总不至于连世界运行的规则都建立在虚假之上。“我不会gān涉,这原本也是我答允妖shòu皇帝的。况且,以如今妖shòu一族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再影响世界的运行。”
反倒是如今崛起的另外一族,他们对于规则的gān涉已经越来越多。不管他们曾经是通过怎样的艰辛努力才成为这个世界主人的,可是一旦当他们爬上了那个位置,依旧在重蹈妖shòu的覆辙,傲慢的不可一世。
白昕玥点了点头,这回倒没有模棱两可,而是将自己点的态度表达的十分清晰。天道方才所说还有言外之意,在场的都是人jīng,大致都听懂了。也不知白昕玥的赞同是冲着这个而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白昕玥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曾经应允过曦冉,不管将来如何,都会给妖shòu留下一条生机。尽管白昕玥一直认为这个承诺是被bī的,实在算不得如何郑重。但过去这么多年,他偏偏无法放下一时的戏言。而眼下,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践诺的机会了。
白昕玥站在原地,仿佛是在发呆。
可即使神魂都不在状态,但挺立的身躯还是挡在依旧昏睡的火炼前方,像是一张自发形成的盾牌。
坟墓里的特殊氛围很容易让人丧失对于时间的正确掌控,可是天道不会,“它”还不至于会被这个所迷惑。所以在别人看来,白昕玥差不多已经站成一尊雕像了,但天道却很清楚的计算中,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然后就见白昕玥忽然动了,随便选了个没有人的方向欠了欠身,“请允许我表达感谢,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掌控整个世界的天道居然会如此具有‘人文关怀’的qíng结,居然会陪着我演戏演了这么久。”
这话说的,比没头没尾还要过分一些,简直像是从某本三流杂志上随便摘了一句话下来。但偏偏在场的,不管是有实体的还是没有实体的,无一例外,统统听懂了。
随即,有人的脚步动了动。不过并没有跨出步子,只是脚尖略微抬离了地面,随即又被超乎寻常的忍耐力给压制了下去。如果不是有一架探照灯一直跟随着他,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小动作。
这位心中在想——白昕玥知道了?绝无可能!连天方夜谭都没有这个荒谬。没有推理的线索,更没有坐实的证据,不,甚至于连怀疑的契机都没有。一个秘密若是会被戳破,首先前提是有足够的眼睛注意到了这个秘密的存在,然后才会有抽丝剥茧的一系列分析,最后层层拨开迷雾,见到核心。可如果这个秘密一开始就以另外一个模样出现,无辜且不引人注意,谁又会去设想它内里究竟包裹着什么呢?
并非这位盲目自信,他只是很确定,这是一个经过反复推敲,依旧无懈可击的逻辑。
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任何一道目光向这边扫过来。方才这位着急到差一点蹿出去的举动,宛如一整支jiāo响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弹错的音符,轻微且快速,一下子就滑过去了,耳力再如何qiáng悍的乐评人也未能发现。
白昕玥与天道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但事实上,天道单方面已经不想再继续了。“它”甚至都有些后悔,方才为什么要让祭祀继续下去。原本以为,妖shòu皇帝的化身正处于昏睡阶段,在这个空间中应该不存在让“它”感到棘手的人物,岂料这个叫做白昕玥的,难缠程度竟然并不比曦冉本人差多少。
“演戏?你在说什么?”天道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白昕玥状似讶异的挑了挑眉,仿佛在奇怪对方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今天这场祭祀,主持人既不是深谙此道的大祭司,也并非临时客串的我,而是另有其人。伟大的天道,你不至于糊涂到连自己的jiāo易对象都弄错了吧?”
白昕玥的讥讽恶毒的淋漓尽致,他似乎一点都不怕会激怒冥冥中掌管世间万物的规则,对方随便降下一道天罚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但从现实来看,天道似乎真的没有打算要将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怎么样。“它”异常迷惑,实在想不通白昕玥究竟是从哪里得知一切的。“你当真知道jiāo易……今天这场祭祀真正的主持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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