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穴_玉成【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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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之后郭家对何岫奉若神明,崇敬之qíng胜于往昔万倍。郭秉直更是几次流露出要随仙师修行的心思,只是都被何岫以“今生仙缘浅薄”的理由推拒了。郭秉直到也不qiáng求,除了多做善事多种善因以求善果之外,于圣公堂的筹建上更是加倍的用心。如今这修缮的银钱仍有拮据,郭逊之便奉父命四处筹募。

  郭逊之书生习xing,总认为人xing本善。在他看来,这赵坚赵继梧虽然传闻中品xing不堪,却未必真是jian恶之人。况且这修祠建观又是积善兴德的好事,故而,未得郭秉直首肯,便自己来找赵继梧了。

  赵继梧这个人,对神仙之说很是向往。一是因为我朝奉行道家神仙之说,二来嘛,盖因为莲华宫云翳仙长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就在眼前。他却并不信积善兴德因果报应一说。他做尽了坏事,还不照样活的滋润,儿女双全?所以,郭逊之辅一开头,他便恹恹失了兴趣。只是面上应对得当,叫人丝毫看不出怠慢来。

  郭逊之兴致勃勃的说完,便满怀期待的看着赵继梧。赵继梧心道:这郭家同赵家本家关系密切,同是官宦世家。郭家长子次子三子都在朝为官,这个郭小郎君目前看着并不成器,可是谁又知道日后是不是这池中之物?另外,郭家的一个姑奶奶当年曾是媛珍县君的贴身婢女,时人都知晓,那媛珍县君同莲华宫的云翳道长不清不楚,媛珍县君的别院至今还在矗立在莲华宫旁。虽然媛珍县君早已过世多年,可是云翳仙长面容依旧如同弱冠少年,实在是个真“神仙”。他赵继梧这一支能横行乡里,除了靠武力手段,也要靠官府的庇护,莲华宫的支持。他不想得罪郭家,不想害郭逊之扫兴,故而假意惊喜道:“神仙竟然近在咫尺,哎呀,逊之如何才来告知我。”

  郭小郎君腼腆一笑,“我前几日倒是来过,只是慕仙兄都不在家中。”

  赵慕仙大笑,“好好,今日来也不算晚。”他亲近的靠近郭逊之,“兄有一个不qíng之请啊,逊之可否将那神仙请到我家中一聚啊。”

  第16章 第 16 章

  滩涂城中有一湖,乃是已逝的媛珍县君令人挖掘而成。湖水占地二十余亩,沿湖种植树木,布置假山回廊,景致幽美。又每逢雨后则晕霭蒸腾,似仙气缭绕,故而得名雨泽。

  媛珍县君故世之后,赵继梧看中了这雨泽湖边的景致,千方百计购的湖边一屋。内仿古书中玄清上宫的布置,装饰极尽jīng美华丽。命名为小玄楼。赵继梧时常在楼中聚集众宾客,饮酒,作诗,论道。

  这一天傍晚,楼中又有宴饮。宾主于小玄楼内,觥筹jiāo错甚欢。座下尽数滩涂城中有头脸的人物,上座一人,脸色红润,衣着华丽,正是宴会的主人赵继梧。赵继梧身侧,何岫以肘支身侧坐。红衣潋滟,仪神俊秀超然若仙。

  赵继梧如此大张旗鼓的宴请何岫原因有三。一是当着众位宾客的面,何岫是真神假仙,一试便知;二是因为何岫是郭家推荐的。赵继梧知道,自己若是凭着本事无非是滩涂一霸,若是想再展头角,还须要靠得本家的扶持。偏赵继梧祖父这一支从始便同本家不睦,害的他如今想要修复同本家的关系,还要靠着巴结外人。所以,赵继梧一箭双雕的将宴席的地点定在了他颇为得意的小玄楼。

  他敬了何岫一杯酒,恭谨的问道:“仙师风神俊朗,仪容不凡,望之如同弱冠青年,弟子斗胆,敢问仙师年龄几何?”

  何岫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时日太久,何某也不记得了。”后又笑道:“若说前朝人物只怕尔等也不熟识,只记得早年曾见过一个小娃娃,不过总角稚龄。如今再见他,竟然已经是一方的掌教了。”

  众人纷纷jiāo头接耳,郭逊之问道:“您说的掌教可是当今莲华宫的掌教?”

  何岫点了点头,“那人俗家的名字何某不记得了,道号似是叫‘云翳’。”

  世人皆知莲华宫掌教云翳仙长年过百岁却依旧是少年容颜,这个何仙师竟然比云翳仙长的年纪还要大?赵继梧的心不由开始蠢蠢yù动。

  “弟子斗胆,敢问仙师从哪里来,又yù到哪里去?”

  何岫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纹丝不动,“从该来处来,到想去处去。”

  蒋仪安隐了身形伴在何岫身旁看他装模作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贴着何岫的耳朵笑道:“岫郎,打机锋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该gān的。”

  何岫将酒杯举起到耳侧,看似无心之举,其实正举在蒋仪安的嘴边,“坑蒙拐骗也是学问,打机锋正是咱们这样人该学的。”

  蒋仪安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酒水在口中,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赵继梧等宾主瞧不见蒋仪安,只觉得被一阵风chuī的打哆嗦。四下犹自叹如今这天气无常。赵继梧吩咐家奴将酒水加了生姜蔗糖煮热了,又找丫鬟要了长衫薄毯,宾主纷纷裹了个严实。只有何岫依旧单衣轻衫,众宾朋赞誉声不断。

  郭秉直从来看不上赵继梧的为人,因此断然不肯同赵家赵坚这一支来往。反而是郭家小郎君郭逊之赫然在列。郭逊之饮了几口姜糖烧酒再抬头正看见何岫举着酒盏似笑非笑,心头突突跳动不能自已。头晕目眩间也分不清是酒太烈还是何岫的风神太盛,众人一再赞誉之声仿佛催起了他心中某些个尘封的念头。

  他镇定了下神经,锲而不舍的恳求道:“仙师。我等一心向道,今日得以同仙师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弟子在此有个不qíng之请。”

  何岫只含笑看着他,郭逊之略微顿了一顿,又道:“劳烦您今日替弟子等讲道解惑。”说罢一个长揖下来,再不肯起身了。

  周围宾客大半是好修仙求长生的,亦有凑热闹的,此时一听有道法听,纷纷驻箸停杯,各自鞠手而请,“还请仙师替我等讲道解惑”。

  郭逊之的话正中何岫的下怀,他故作高深的笑道:“道不道的,何某确实不通。只是,鄙人生来好戏耍。”说话间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郭逊之身旁。郭逊之被来人的风姿恍的失了神,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发髻已散,一头青丝铺了满地。何岫晃了晃手中的发簪,嬉笑道:“郭小郎君一看便是艳福不浅的人。”

  郭逊之跪立在地上,捂住头发,半痴的看着何岫。

  何岫将那玉簪握在手里,人慢慢的倾身而下。一股奇异的气息扑面而来,郭逊之脑袋里轰轰作响,心道:这姜糖酒的后劲竟然这般的大,日后自己再也不要饮了。思绪乱飞之间,何岫“撕拉”一声,从郭逊之衣襟上撕下一片衣角,又使手沾酒,在衣角上书符步咒。随着他手指的画动,衣角渐渐似融化,堂中渐渐暗香盈动,一殊丽女子从浓浓的暗香之中冲着何岫盈盈一拜。她头上半点首饰也无,只戴了郭逊之的那一只玉簪。

  何岫托着女子洁白的小手,转向众人,“此乃天女,应何某邀,特来献舞一支。”

  天女容貌如画,衣裳轻盈,chuī息可动。所跳的舞蹈,在场众人均没有见过的。郭逊之此刻全心都在天女的腰肢上,也忘记了自己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待天女舞到他身侧的时候,他心念一动,忘乎所以的用手去拉仙女的衣袖。殊不知,手到之处,仙女如便如花瓣一般四下分散,消失之处只留下郭逊之的那一只簪子,并一片破碎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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