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察觉了这‘李善人’的秘密,这李家唯恐我将此事泄露出去,便将我骗到了后院树林之中,由李员外带着一gān恶奴,活活将我勒死在林子里。”说罢,这女鬼便伸手去揭,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衣衫。
而后用力一拉,正露出细细密密的勒痕来。只瞧得人触目惊心。
“你说,是李员外带人坑杀了你?此言怎讲?”那明礼小道童颤着声问道。
“哈哈哈哈,正是这个恶徒!我本在李府乃是服侍李夫人的贴身丫鬟,往日之中,俱在内阁之中,不曾走动。
一日,这李员外却是到了内阁之中,似是来拜访何人,我路过此处,也是心下好奇,便在门外偷听。
没成想,却听到了这李员外的天大秘密!
此人正不知与何人jiāo谈,所谓的事qíng正是将那些陈米充作好米,卖给甘州城乃至于整个dòng庭湖畔的黎民百姓;而那些陈旧得已是无法充数的米粮。
则当做赈灾的物资被他运出城去,部分径直送去灾区,这一来二去,多少xing命死于这等恶米之下?
而剩下的一部分则与新米混合在一处,他与些邪教徒有所联系,便由这些邪教徒,将那些旧米施了障眼法,再运回城里,对外便说是重金从外头购回的良米。
这一来二回,他给邪教众人提供资金,而邪教徒则为他广开方便之门,这李员外便如此发迹,做了这甘州城之中,首富的jiāo椅!
第81章 自此无心恋明月,明月无愁别两宽(四)
期间害死了无数赈灾的灾民,更是连甘州城之中都偶有居民吃了这陈米当场bào毙!
只是这李员外也是手眼通天,他养有一班恶仆,若是稍有人说他一两句坏话,闻着风chuī糙动,这些嗜血的苍蝇便会倾巢而出,封了他的口,至于手段已是下流异常。
我那日躲在门外偷听,本该无事,却正巧赶上这般恶仆自然收租归来,将我逮了个正着!这李员外大惊失色,正觉此事败落。
便将我置之死地,为了不让他人发觉我不见了这件事qíng,更是将我尸首用大火焚烧,只烧的我躯壳尽毁,浑身上下再无一块好ròu!就是这般模样!”
那女声似苦类泣,猛地将脸上的布片一下子扯了下来,正露出当日那张黏连着些许皮ròu,但眼眶嘴唇具是骷髅的脸蛋来。
那端坐在地的小道童倒是一个立身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之后,更是将我的尸首投入了他家后院的水井之中。接着,便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怀了他一恶仆的骨ròu,更偷了他家主母的细软,唯恐他发现,连夜与恶仆私奔逃逸’,为了这场戏码看得真实。
还派去了打手,打伤了我老父老母,我家父亲本就抱病在chuáng,哪里受得了此等刺激,没有几日便一口气喘不上来!撒手人寰了!
我可怜的爹爹啊!”这女鬼跪在案台上,哀嚎之声,听得众人都不忍细看。
这女鬼却是换了一张脸庞,正是浸泡发白的水鬼模样。陆修这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
周遭的小道士们也露出了一副同qíng神色,他们本是农家子,受下山的灵虚宫道士庇佑,便上了山寻着个仙途。这些种地翁,穷苦百姓之事,他们自是熟知。
乍听这般景象,不由得感同身受起来,手下布阵的法印也一时有所摇晃。
那女鬼似是寻得一丝fèng隙,顿时猛力往外一撞,这原本结定的四象阵法顿时露出了些许缺口,那女鬼呼啸一声便要趁势而逃。
要知道鬼魂之物向来无形无质,所以只能用道家法器亦或是阵法才能将其一时镇压,如果这女鬼出了这四象阵法,当真便是如龙入海,一去不回。
而这女鬼戾气十足,到时候为祸李府事小,更恐这女鬼从此作乱甘州城,到时候抓捕起来更是要费上一番手脚。
好在众人之中,陆修尚且清醒,只见得女鬼化作一缕青烟,便要从那处薄弱点上透露而去,他猛地掐了一个剑诀,自西方传来一股庚金之气。
随后更是一阵地动山摇,刮来一阵大风,隐隐约约见得那大风之中裹挟着一只吊睛白虎,咆哮一声,便把已经逃出去一半身子的女鬼猛地咬在口中。
只听得空气之中一阵尖啸传来,青烟往阵中一绕,一个翻身,便显出那女鬼原本的身姿来。“道长!就放过小女吧!小女失了法身……”
陆修面无表qíng,只将袖子一抚,那女鬼顿时便失了踪迹。“山jīng野怪,孤魂野鬼,最会蛊惑人心。非人之物,并不可信。”
老人言语似铁,倒是叫四个道童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只听得老道冰冷似铁的声音传来:“几位师侄,这天地之间,厉鬼亡灵最是机巧,要知这些冥顽不灵之物逗留人间,乃是一股执念不散,戾气不化。
自然这等异物最会dòng察人心,俗话说‘鬼话连篇’便是此等意思,这鬼物之言,不可轻信,你等动了恻隐之心,怪物便会乘虚而逃,从此这方土地便不得安生。”
几个小童子听罢,相识一眼,点了点头,也是知道自己一时失误,差点酿下大祸,相继跪在老人面前。
老人也不换表qíng,还是一副严肃模样,走到案台前,将木匣打开,只见得袖间一道青光闪过,那木匣便紧紧合实,摆在原处。
随后转过身,说道:“都起来罢,念在尔等初犯,望几位师侄对这些天地异类莫要起了同qíng之心,人生天地间,上有神明需敬,下有异种相争,举步艰难。
与神相jiāo,神灵反复,故而需敬而不需友。与异种相jiāo,异种狡诈无常,故而需争而非友也。我道门之中,自古便有与异种相jiāo,反受其害之事。
几位师侄万万要将此事挂在心上,切莫再犯了。”老道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事qíng,语气之中,多了些许苍凉之意。
沈约这一夜无梦倒是睡得安稳,除去夜里,他似是听得城外有些异样响动,但之后便万籁俱寂,他只觉得生了幻听,便权当无事,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甘州城的清晨来得稍晚,他穿了自己的一身短打,便出去院中,只见得昨夜不见踪影的陆修老道此时已是好好地躺在摇椅之上。
沈约来得突然,这老道脸上似是还眉头紧锁,似是为些事qíng所困扰,沈约却是觉得这般神色与一般的老人倒是没了二致。
他走到老道身旁,刚准备吓这个白瞎的老头子一个大跳,反倒是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掌将腕子抓在半空。
随之便听得身下的老人如同鹈鹕一般的笑声。“小小童子,还想偷袭老道不成?”这般疥癞之语,倒也是只有这无赖的老道才能说出口。
说话间,老头将手掌一松,沈约忙把手腕从那处抽了回来,一副不慡的表qíng。只说道:“你们几个也忒得不义气,有炼化鬼怪之事倒也不喊上我一起!”
站在远处正说着话的明礼道童听得此言,也是一脸尴尬地抬起头来,他与陆修不同,自然是不擅长言辞,更别提耍泼打滚。
陆修却伸了个懒腰说道:“这炼化之事,向来凶险万分,你无道术护身,若是被鬼魂侵袭,我等连施救都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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