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龙眠_凤殊一【第一卷完结】(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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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林屋山之中的dòng府,被多个名门大派逐渐打开,这山中可以驻扎之地亦是多了起来,于是大家也都统统搬到了林屋山中。

  若是进不去的道人,也是在林屋山周围寻一小岛,亦或是寻个山头,自顾自的修炼起来。

  故而这君山岛与这些道人反倒是没了什么jiāo集。

  这日,有德正在挑了柴火一步步走回山中,这山中并无甲子,有德过了些年头,这胡子拉茬,已是有了乃父之相。

  活脱脱便似是个山野猎人,似是入山时日已久,不曾着家。他走到一处空地,此处结了个糙棚,正有个老人坐在其中,如今过了二月,这山间气温倒也不曾多高。

  这老人却打着个赤脚,手中取了个本书,正凝神细瞧,那老人见得有德走来,只是隔着老远说道:“你且将这些柴火,放在山dòng门口,晚些时候,找个家什劈砍断好,收纳在那处。

  如今先行过来,这题答得却是不好,待老夫为你点评一二。”

  那处有德已是越过糙棚,走到山dòng边上,他将柴火一放,憨憨地应了个响儿,便走到韩城父的身旁,取过长凳坐下,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有德与韩城父在山中,已是住了几月有余,渔樵耕读,除去这山地崎岖,不宜开采,这有德几乎是做了个遍。他本是农家子弟,这些个事儿倒也是熟门熟路。

  只有这参习兵法,有德却是犯了大难,好在这老人已是不紧不慢,在旁指导,有德自打开了窍,也是一点就透,如今已是那兵法背的滚瓜烂熟,一些个机敏应对,自然也是频频让韩城父觉得颇为亮眼。

  除了偶尔有些冲动莽撞,以及想当然,都让老人觉着满意。

  这日照例做了晚课,两人便在山dòng之外,起了一堆篝火,而腌渍过的咸鱼与ròugān都取在一旁只做些个调味之用。

  篝火之上架了只已经去了内脏,剥去皮毛的山jī,烤的油光发亮,看得令人最是眼馋不过。

  这韩城父最是喜欢这般油光锃亮之物,按他的说法,这无ròu无酒岂能活哉?说罢,便取下一条jī腿塞入嘴里,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而有德却在一旁摇了摇头,从一旁取过些山菜,拌了些岩盐,先行吃了点,说道:“山上少了些日用,这盐也好,米粮也罢,都用得有些快了。”

  老人将油渍擦了擦,取过一旁的碗盛了些饭,还未吃便说:“也不知小子你是如何长得,这一餐便要吃上四碗饭,老头子我这囊中羞涩,恐怕不出几月,便要将你赶下山去。

  让你自己寻些生计去。”说罢,笑了笑,又从烤jī上撕了块ròu下来。

  “那老师你教的这般技艺,恐怕便是屠龙之术,我一介乡野村民,怕是到死都不能凭此谋生。到时候,若是起了刀兵,反倒好事。

  我这去这军中,将一身本事卖与帝王家。

  若是这天下太平,恐怕我就得回我的甘州城后山,子承父业,当个猎户咯。”有德说完,自己却也是笑了起来。

  面前的老人却不接话,他只得又说:“都说这军中将领,颇为能打,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我却是一猎户之子,早年体衰孱弱,这弓she本事也是不曾习过。

  恐怕只能做火头兵,怕也是毫无建树了。”这话说的却有些自艾,不过倒也是没错。

  古来疆场,以武为尊,这儒生入阵,却是多半由他处而来,并非出自军中,这让无名小辈凭智谋越众而出,恐怕难于登天罢。

  一旁的老人却呵呵一笑:“你小子那些个小九九,我怎的不知?这军营之中,自是如此,多是莽汉,拳头为大,有些时候,你声高,武艺qiáng。

  往往比这些个兵法韬略来得有用得多。若要上位,无人赏识,恐怕极难。

  想那厮当年也是如此,硬要说此人武艺稀松平常,也无高声之能,大王帐下,能喊得出多少比他能打的?自身不可胜数。

  若无人赏识,恐怕,如今也还在军中做个都尉,管着他那个仓库。只是这等机遇,也无几人可与相提并论。

  故而这习武之事,我早有筹划,只不过不在此处,这些杀伐果决的技法,若是你无心怀天下之态参习,难免误入歧途,做了一介糙莽武夫。

  你所负担之道,却踏火饮刀,唯有一心一力,往此钻研,方才可能有一丝成就,如果过早接触这武艺,容易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说罢,这老人也顿了一下,似是感慨从前的经历,也放下手中的碗来。

  而一旁的有德目光炯炯,反倒是先行体悟了其中的意义。

  “说起来,我前些日子下山而去,倒是听闻了甘州城中,李府的事变,说来也是惊奇,这事儿又与沈约脱不得gān系。

  虽说甘州城乃是一介小城,人少事浅,但终究这几等大事都落于他手,多多少少觉着有些诡异罢。”有德岔开话题,这老人也懒得深思。

  故国之事,现在想来也是劳神费力,多有亲故葬身其中,自己虽然独善其身,未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而现下之事却也是怪异,只不过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老者想了想说道:“李府之事,我也早有耳闻,乃是一只千年的鬼仙领着一班冤鬼瞎胡闹罢了,这dòng庭湖畔并非只有我等有些能耐,他若是胆敢兴风作làng。

  将一城亦是化作鬼蜮,自然也会有人会去收拾了他。不过这遮天蔽日之术,倒是耐人寻味,要知道此等技艺,在人间理应失传已久。

  这等改化天气的玄秘也本不是凡人所能习得的,如此说来,自然是有人窃取造化,但如此之人自然也有人前去料理。

  这等在野之事无论多大,终究都有天道莫测前去修正,故而咱们看个热闹便是。

  不过李府之中,确实也是藏污纳垢之事,我前些日子便替这家人卜了一卦,这家人前些年岁乃是来自塞外的胡人。

  等到到了荆州落户,又因为好吃懒做,找不到生计,最终连避雨之处都未曾寻得,但这人也是口齿伶俐之辈,便与一游方散人结下了因缘。

  这游方散人让他往东南去,自有他的去处,又指导他靠斗米之术发家。

  这斗米之术,便是将米粮之中充入其他的杂物,如秸秆,如石子,而后用个障眼法化作白米出售。

  这人最后通过这番方法发了财,一路卖一路行,终究到了这甘州城中。

  而后便用这些钱,建了一间巨大的庄园,便是当今李府的前身,因着这斗米之术,这李家祖上便对着这游方道人格外看重。

  这道人说要建上一间庙堂供奉秘神,不可对外宣张,也不可组织人跪拜,每年要献上两对童男童女当做血食。

  这生人祭祀,本就是邪恶之举,哪是正道中人所为?这李家先人也是着了魔,将这秘神供奉了十七年。

  而这散人之言,倒也没有失误,这李家事业确实越做越大。而那散人却早已云游别处。

  要说这游方散人倒是个花名,实际上却是前代五斗米教的教主,他遍走天下,传教立神,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奇人,这甘州城之事乃是他无心之举,倒也发生了许多意外的状况。”老人说完,返身回了糙棚,取过一壶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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