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教中之人尽皆敬佩景明子,若是无他以身入世,这灵虚宫众人自然不会有这般闲适,搞不好,早早便被弄得财政危机,哪来如今这般富足。
他暗自叹了口气,看着少年那双眼眸,却是灿若星辰,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咳嗽了一声说道:“从此之后,你我二人便师兄弟相称,我三代弟子共有八人,除去四名师兄已入观天殿,余下四人分别是丹灵子,丹羽子,丹辰子与丹鹿子,至于你入门之后。
长老与代掌门自有说法。明日我便会将道袍,绶印jiāo授与你,你在此处,若是有别事,可以多逗留些许时日。
到时候,等到尘事皆了,便可以赶去西樵山。”老道说罢。
沈约又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兄体谅。”此时却听得耳畔有人鼓掌,他转过身来,只见得那林道人击掌刚毕笑着说道:“恭喜沈少侠入了我道门之内,从此之后,你我便可以互称一句道友了。”
一旁的两名大汉也抱拳上来道贺,沈约笑着挠了挠头。
这番cha曲便如此落了帷幕,诸人又分别入席,老沈头给这般客人填上酒水,众人说着些许道门之内的轶事,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而张猎户一家半途也带着ròugān过来,两人与两窝道人便喝酒吃ròu,颇为快活。
到得这天色将明,林书生方才扶着两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大汉出了门去,而一旁的丹辰子也满脸通红,这山里人自是知道,这烧酒吃的痛快。
但后劲极大,这些个来客自是不知,只顾着痛快,如今便走路不稳。
当初陆修来此,第一次不知,也着了道,这些道士不比常年贪杯的陆修,自然醉的更是厉害。
沈约在前头带路,将诸人送回城去,方才回到屋内。
桌椅已是收拾gān净,并无甚残留,沈母早早睡了,而老沈头则坐在门口,似是在笑。沈约挠了挠头,坐在父亲身旁。
老沈头说道:“狗娃儿,你这下可是出息了,以后我下去见了你爷爷,你太爷爷,也是有底气了。”说罢,敲了敲烟袋,笑了笑。
“爹爹,狗娃儿这次要远行了,儿不能在你们身旁长陪左右,儿不孝啊。”少年说罢,便将头埋了起来。他瞧着父亲的鬓角,不由得低沉了起来。
“有什么不孝的,说起来,你看有德不也是这般闯dàng了去,你爹年岁可是不大,你娘也是身体安康,你若是不在,咱们还自在些。
你瞧你去甘州城内,这般时日,咱们过着多舒坦,连着这旺财都肥了两圈。”老汉笑了笑,摸了摸一旁少年的脑袋。
“爹爹,狗娃儿去山上,定然不会丢了咱们沈家的脸。”少年抬起头来说道。
“爹娘也不求你能给咱家挣脸,你且平平安安便是最好了,你在城中做的事儿,咱们二老也是知道,当真是捏了一把汗。
这打生打死,又是邪教的,咱们家乃是本分人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你呀,若是当真为了我和你娘,便安安生生的,到了年岁,便下山娶个一方媳妇。
给咱们老沈家续了香火,之后,便随你去了。随你修道做个神仙还是如何。哈哈哈。”说罢,老沈头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约点了点头说道:“爹爹,以后咱再也不做这等事qíng了。这山风渐大,爹爹你先回去睡罢,孩儿再去山里走走,晚些回来。”
老沈头掸了掸身上的烟尘,说道:“好罢,狗娃儿你也大了,咱们也管不了你太多,由着你去罢,山里如今晨雾挺重的,你小心些许。”
沈约此时已是走到了庭院门口,他向屋内摆了摆手,便步出了院中。
第115章 若我南风不知意,遥对仙宫chuī紫芝(十四)
山上风景,已是有几月不闻,说起这座后山,倒是承载了少年最为纯真的回忆,这山间小物,哪怕一糙一木,都犹有追思。
况且这山间,多的是其中故事,更有友人在侧,只是如今朱猿已逝,友人分列。
他走到山间小溪,闻得泉水叮咚,有小鱼儿自源头而来,奔流大川,向下□□去,若是不意外,便是汇入青州河,接着顺着此处。
往dòng庭行去,浩浩dàngdàng,声势不可预计。
他顺着小溪往上□□去,穿过两片林地,溪水渐小,似是一条支流,汇入其中,他沿着窄小的溪流走入林中,只见得林地缓缓开朗起来。
地上已是被落叶覆盖,往日习拳练脚的故处,如今已是看不出模样,只有树皮上的些许外伤,似是说着,他曾在此处长久留驻。
冬去chūn来,余下一匣碧水。
而满地红叶又有谁识得尔等来处。
沈约自是不识,他趟过腐叶,只听得耳旁沙沙作响,他望向天边,鸟雀似是也换了几代,已不是熟悉面容。
他将手伸向天空,那帮小鸟儿急急忙忙振翅离去,似是恐被他抓在掌间。他笑了起来,又收回手,往山dòng踱去。
上次来时,尚未大雪,如今这一处山dòng前头,仍是湿漉漉的,总觉得有些许不适。这山中大雪恐怕落了又落。
坟头上的牌位也被雪块压歪了些许,他蹲下身来,将那块墓碑扶了正,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头的文字。
若要说,这世间,他最好的友人,恐怕便是这头不知名的朱猿。
只是朱猿已逝,就如他的童年一般呼啸着离开了他的世界。六年如弹指,世间似挽歌。
“猿兄,我便要去西樵山修道了。”
“尘世如浮尘,过眼如云烟,就像你,若是我修得道术,你便不会这般死去,至少我可做一助力。若是我在道门之中,有所成就恐怕与天人距离,也不会这般遥远了。”
少年喃喃自语道。山dòng之前,倒是冷彻,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去怀中取了火石,又在棚中取了柴火,就地点上。
山间清晨,寒冷异常,他便坐在坟包之处。
“也不知这西樵山是何模样,恐怕比咱们这后山大了许多,若是你还在此,恐怕便可以带你上山去。岂不是比这边快活了许多。”少年悠悠地说道。
“仙山有灵,你也乃是天生灵物,按照他们道门的说法,怕便是劫数罢。”沈约握着墓碑,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我也不知,这上山去后,到底会是如何,这西樵山也好,道门也罢,恐怕比咱们这一方小天地,大了不知多少,在这山中。
我尚能搅风搅雨,能如鱼得水一般自由来去,但去了那处恐怕就得如履薄冰,甘州城你说也不大罢,几件事便将我好几番置入死地,若是无人搭救,恐怕便不能回来见你。
希望我这霉运,换了一处山头,能稍稍好转些许罢。”少年对着那坟堆打趣。
忽然觉着手中的墓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张开五指,只见得此块墓碑材质一如自己当年削制时候的模样。
只是上头的字迹却有些不寻常,年前他曾上山将之重新上漆,磨去毛糙的边际,他当时只在正面写了字迹,而如今他却觉得这墓碑背后。
似乎也有记录,他赶忙用力将墓碑从坟包上拔出,这墓碑入土不深,故而拔出之时,轻轻松松,他将牌位翻了过来,仔细一瞧,只见得正是一个书写怪异的“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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