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儿左右四下瞧了瞧,赶忙凑到那老道面前,神秘兮兮地从领口处正好掏出了那一枚玉佩。老道初时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这小子一副“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的模样,甚是可笑,待到狗娃儿将那枚玉佩放到他面前,他才颇为惊讶地一把将那玉佩抓起,全然不顾那一端少年被这为老不尊的老道突如其来的扯动,拉得一下子连呼吸都不顺畅的心qíng。
“沈家小子,这玉佩你从何而来?”老道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注意到那少年已是被他勒得脸都红了,于是只得假装镇定,若无其事,得放开手来。从那少年面前把身子缩了回来,又是坐回到那椅子之上,嘴上却是说道:“我看这玉佩似乎是一件重宝,难不成沈家小子你作jian犯科,这回倒是把这手都伸到修道人身上去了?”
这狗娃儿正捂着胸口一阵咳嗽,一听这话,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提起身边那个篮子便要往那老道头上扣去。这老道也是颇为油滑,一看形势不妙,就地一滚,已是在那少年的she程之外了,搞的这狗娃儿只得把那篮子放在脚边,没好气地说道:“老道士,我和你说,俺们狗娃儿虽然偶尔小偷小摸,但这玉佩一看便是贵重,便是送我我都不敢要,何谈顺手牵羊?自然是没有那胆量的,看老道你这反应,似是知道这玉佩一般,要不你能说出这玉佩的来历?”
陆修老道慢慢踱步回到座位旁边,说道:“这玉佩我倒是看不怎么出来历,没见过猪ròu嘛,还没见过猪跑?这玉佩显然不是凡物,我看那不是那已故修道之人手上的法器,便是来自神灵祝福过的随身饰品,我丹羽道人纵横道门三四十年,如此这般的道具也只见过十数件而已,而且从灵力方面来看,与此玉佩,可以相提并论的,不足三件。”
狗娃儿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竟然有一丝沁凉之感渗入体表肌肤,于是说道:“这是我在去那dòng庭湖畔之时,一位路过的仙人给我的。”狗娃儿似是有些后怕般地说起这话,便是连那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战战兢兢,大抵是已被父亲否定过一回,这少年也是有些不自信,自顾自地侧过脸去。
只是这半晌都无人应答,狗娃儿便转回头去,却看到那老道已是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待得他缓过气来,又是爆发出一场大笑:“沈家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知道这法器可不是一般仙人可以铸造的,除了那些个先天异种……”这老道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却是有些许疑惑。
狗娃儿被那老道一笑,反倒是没这般难受了,立马说道:“什么?老道士你倒是把话说个明白啊。”一边又自顾自地取出这玉佩端详了一番。
“倒也是有这仙人赠宝的可能□□。”这老道士说的有些许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狗娃儿听得他如此说,心下便算是稍安,想到下午还有这稻香楼的活计,便匆匆与那老道打了个招呼,飞速离开了这善事处。
也难怪这老道对于那些个话语讳莫如深,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道术凋敝,自上古传承而来的天罡七十二术尚且都不算完全,那一夜花开,虚空造物之术,到现在都还有所残缺,更别提那地煞三十六术之中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了,如今早已是消失不见了。
所以如今虽然这道门之中尚且有人飞升,但这些个道士往往由道德成道,且不谈长生久视,就是那飞升之后,根据那景阳子的猜测,也都是做了那天道的附庸,虽然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生命,与堪比天道的知识境界,但也因此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的qíng绪,对于万物无非是持那观望的态度,那北海消融,南海起灭,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更别提是对于门中后辈的提携了。
而灵虚宫之中,也曾飞升过多人,尤其以那一代天师最为有名,而那景阳子也曾说过,这一代天师并不是靠与天道并齐的方式来获得飞升,而是借着一份大功德,与一份大神通位列仙班,遨游于天下。
所以那往昔之时,那些个纵横天下的道门老祖宗,都是有血有ròu的,寿命几乎与天道并齐,但却可以随意gān预这人间事件的大能者。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那道教祖庭的张道陵,自从这道家天师飞升以来,对门下弟子极为照顾,所以那时候,无论是龙虎山祖庭,还是鹤鸣山的天师宗,在这人间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倒是这两年以来,景阳子异军突起,虽然这张天师还是在朝中执掌钦天监,但权势声望早已大不如前了,而这张天师也好像再未露面,但尚且是余威仍在,而且算来各教长辈都多多少少与那下界的传承,断了联系,也不知是如何了,包括景阳子都对丹羽道人说,依然有数十年,没有收到上界天师所传达而来的符箓了。也不知道这非人之界,到底出了何等变故。
景阳子曾经对丹羽道人说过,这人与仙的区别,无非是对于道的理解,所以自古神人皆是对道理解深入的人,而越是对于道理解深入,这人便会日益变得缺乏人qíng味儿,为何?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无圣人亦是无人,所以要做这天道的代行者,做那仙人便要摒弃那人的qíng感,对那万事万物,一糙一木一人一事都抱持着相同的心态,道爱世人,也爱着万物。
而除了那些个仙人,这世界上还有与那道一同长生久视的,便是那天地神物,如那神龙,那凤凰,那各路珍奇异shòu,这些个异类均是这洪荒之中天地开辟,随万物生长脱颖而出的天地奇珍,是道的宠儿。
虽然寿命有尽,但相较于凡人已是可以看做无尽,相较于那些个勤勤恳恳修道之人而言,天生便拥有qiáng大的能力,弱则可以呼风唤雨,qiáng则可以倾覆大陆粉碎宇宙。其实修道人看待这些个灵shòu,与其说是崇敬,更多的是一种妒忌,好在这些个生灵要有繁衍极其困难,而往往又为天道所驱驰。
若是说的不好听,这龙凤麒麟等神物,在道眼里,便如同那人使唤那些个牲口禽马一般正常,所以这道人尚且还有那么一个“与道平齐”、“万物灵长”的遮羞布尚在。
而这些个异shòu,因为替道行这天体运行之事,便因此获得了无上功德,一则是既从出世便位列仙班,自此做个神人潇洒无名。二则受道庇佑,不做那危害苍生之事,便可以万劫不磨。而像是狗娃儿那块玉佩,若是当真出自龙种之手,也不过是这龙种将自身庞大的道力抽取出个一些,随意变化一番便可以做成,对于那些个仙人极为棘手之事,而对于龙族而言,无非是几天修为一用而空罢了。
而其余那些个不为天道所用的异shòu的处境,则艰难许多,若是能找到靠山,比如什么道门之中豢养的山神土地,或是镇山灵shòu便属于此类,方才能得到些许供奉,等到大敌上门还得效死力护那靠山周全。
丹羽道人便知道西樵山所谓的二龙庇佑,便是两条化形的巨蛟,意图化龙而不得,只得坠落于西樵山,而那一代天师便是gān扰他们化形之人。
坊间传闻,这二龙与那一代天师矫qíng笃,却不知实际上这两龙对于这灵虚宫却是恨之入骨,要不是天师神力qiáng横,压得那些个牛鬼蛇神无法抬头,天知道现在会发生怎么样的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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