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便已是摸到那大屋门边,沈约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自己也将玩笑话停了下来。这大院之中,唯有一间大屋,不似那些员外乡绅之家,又是东西厢房,又是亭台阁楼,这院内独门独户,就此一间。
用得青砖黑瓦,门户却是实心,从外往内探看,只能隐约看个大概。
沈约伸手将大门推开一道小fèng,他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响动。接着,探头往那屋内看去。
只见得这屋内点了一支巨大的蜡烛,此时已经燃烧见底,这屋内的场面却是让他又喜又疑:喜的是,这构造奇特的大屋内正整整齐齐躺着几十个孩童。
这些孩童面色惨白,却都陷入昏迷之中,一点动静都未曾发出,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却是尚能听到均匀而缓慢的呼吸声。
而借着自己的目力往内看去,沈约更是看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大块头也横七竖八地躺在期间,同样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
这人正是他自小便要好的发小,张有德。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其他的人,有些也在那私塾之中,至少有过一面之缘。而有些从衣着上看来,则像是这小城之中的乞丐。
刨去这些较为好辨认的人以外,剩下的便不曾认得,看衣着也是附近的小孩,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群人之中。
而疑的则是这么大一个屋子,和如此要紧的庭院之中,竟然连一个守卫都不曾看到,若是说其中无诈。换做是个三岁小孩,便也是百分百的不信。
但至于其中又有什么玄机,沈约一时之间无法解答而出。总不至于,这些个贼寇还擅长玩一手,时下最是流行的“空城计”?
少年只得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动手还是暂且撤退。
少年踌躇不前之时,他感到身后之人动弹了一下。
那原本还浑浑噩噩的少年郎却是一下子溜到了少年身前。紧接着,当着沈约的面,便走到那大门边上,提起腿儿便是对着那紧闭的大门来了一脚。
沈约只觉得头一大,这富家公子也不知是真的傻还是另有所图,这一脚与刚才那乾坤一掷,说起来都毫无根据与道理,只得感慨这少年,如此鲁莽的事qíng都做得出来。
沈约见得星云一脚踢开大门,便知道事qíng已经无所挽回,只好一把将少年拉到身边扑倒在怀中,拿身子掩护了一番,心中暗自祈求,千万别被那些个什么硫酸飞剑箭矢流沙泼到身上。
两个人赶忙在门后缩成一团,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过了许久,却是未曾听到那屋内有什么响动,只有那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偶尔落下来的烛蜡滴在地面上。
发出滴答的声响。
两人也不由得好奇,沈约支起身子,只见得星云一脸面红耳赤的模样,头发与衣衫尽皆凌乱不堪,他尴尬地扭过头去,往屋里望去。
星云趁机收拾了一下行头,而后也把头探了过去,这大屋里头,与二人想法却是大相径庭,里头人影烛光纹丝不动,一副静好模样,哪有什么机关埋伏?
沈约和星云两人也是被这一连串莫名的qíng况弄得搞不清楚状态。
好在无论如何看,这屋内都是风平làng静。并不似是有什么陷阱,这沈约看了片刻,便带头往那屋中走去,这星云也是紧跟其后,不敢有丝毫放松。
沈约走到那些个昏迷的孩童面前,用手指一一试探了下鼻息。正如在外听到的一般,这鼻息倒是都正常。他仔细瞧了瞧孩童的身体,惊觉这些个孩童的体格都异常瘦弱,一副营养不良之态。
应是吃喝减少,而又没有活动的缘故。
可能就是,这些个拐卖孩童的贼人唯恐这么多孩子,如果一并起来反抗,即便能够镇压下去,也是颇费一番手脚,故而将孩童的吃食供应降低到最低的标准里来。
让那些个孩童即便清醒时刻,这浑身上下也发不出丝毫气力,那么到时候哪怕有心反抗,也无力回天。如此这般便掀不起什么波làng来。
“星云,你且在这边待着,帮我看着些孩子,我去门外那小池塘中,取些寒水给这些人擦面。
我看这些孩童大都被下了江湖上常有人提及的蒙汗药,如此才这般脱力,我去去就来。”
沈约拍了拍星云肩膀,便要出门去。却是被那少年拉住一只手。
“快去快回,小心为上,我在这边等你。”沈约回过头正瞧见那一双容纳星河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他心中一动,但还是口上说道:“我马上回来,“便稍一使劲,挣开手掌,往外去了。
而这厢,在长街的一头,陆修老道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老人将最后一名赶来驰援的大汉,一击斩杀,便叹了口气。
此处便是沈约就读的私塾去往城东这处驻地,最为近的一条大路,路途笔直,城中的更夫已经被老人料理,现在躺在一间民宿之内,安然休息,而恰逢冬雨初停,此处又离班房甚远,故而那些衙役也到不了此处。
卓陆二人早于沈约他们到了那间大屋,不动声色地将驻守在那处的两个大汉击杀,而后拖到别处,也是这俩大汉看似粗鲁,心中却是有所计较,也不知何时,就已经将一支飞剑点燃,赶去那私塾报信。
等陆修发现此事之时,已是晚矣。卓管家当时便说:“近两日,我于城中打探,发现这私塾之下另有dòng天,此处乃是方圆百里邪教徒聚集之地,如今又恰逢教中长老在此开坛说法。
邪教徒之众,恐有数百,只不过,除去那些老幼妇孺,能有战力的不过三位数,应当还是应付得了的。“说罢,将两具尸首一手一具拖在身后,一个扑腾便出了大院。
“此处之事,便jiāo由少主与沈家二郎清算拯救,你我便做个一夫当关之人,去那大路之上阻击那些个邪教徒直至天明如何。”那老人倒是兴致颇高,陆修叹了口气,将长剑在地上一划,也往庭院之外飞身而去。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便在此处狙杀那些奔涌而来的妖人。正因此处空旷,鲜有住客,所以即便大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此。两人一人持剑拐,一人持长剑捏法印,在人群之中,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初时,陆修倒还参战其中,使出门中封绝气门之术,将那些教徒一一点倒。
但却是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费尽力气,这些个教徒便如赶不走的苍蝇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前来,点倒了一个,又上来另一个,也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听他说叨,只是举起手中兵刃,刀刀往他身上要害砍去。
老道也是一愣神,摇摇头,让开身子,再次施展法门,将那些人擒于掌下。口中却是念叨:“这些人又是何苦呢,又是何必。无量天尊。”
第51章 念冥冥风雨如晦,至绝处凛然奇峰(五)
却听得那身旁,那老人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些邪教之徒,都是这十里八乡里头,最是洗脑彻底的打手。
身上还渗了邪教符箓法印,做事为所yù为,在附近城镇之中,早有他们横行乡里,为所yù为的事qíng传入府中。
这些个邪教之徒,早已没有拯救的必要。所以,道长你与其考虑生擒,不如想想你我处境,若是你法力枯竭,或是我气力用尽,这些妖人便会一拥而上,将我等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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