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上清派不修外道,所以这寿命自然也与常人无异,修道是为了成仙与天地同视,而修术则是为了苟全xing命与这老天争个几寸光yīn,修道是条不归路。
若是说这yīn司大殿由释家所掌代代轮回又有八部浮屠护佑,那么这些道子死后便是行销具毁,便连飞升都有各种劫难,人间看似风光,为人所敬畏,但若是不成便只能杀身成仁,道行jīng神法力高qiáng的尚能兵解再寻出路,但普普通通的则全无他法。
像上清派这类,不修术的反倒是尚有机会保全,只是若没有大毅力大勇气,这一切便恍如空谈,镜花水月一般。
虬髯客爬到山腰,正看到一块大山石,上面用朱笔书着“林屋山虚幽天”六个大字,再往上走上几步,一列少年道子分列两旁,高颂“无量天尊”。
这些都是上清派新入门的弟子,道家授业极为严苛,新入门的弟子须得家境殷实,再者受过良好的教育,然后根据悟xing与聪慧程度,其中的佼佼者便被各掌教真人带去分派到各个殿里这批弟子被称作入殿弟子。
而剩余这一批人,则有客卿再来挑选,客卿对资质要求不高但却要遇上对脾气的方才有机会入他们的法眼,待到这些客卿领人而去,便要根据长相姿色挑出普通弟子,剩余的,各门各派便不尽相同。
如上清派就留于山上,做做杂役,每六年做个考核,要是符合标准,便可以留在山上,并出入部分藏书阁,还可以去旁听一些长老开坛讲经,如果不达标或者不愿留的,便可以自行下山去。
而虬髯客的天师宗对于收徒方面则没有这么多的忌讳。
施学更多的是讲的有教而无类,只要有人肯加入教中,当地分坛的坛主检验过人品cao行便可以加入其中,入了天师教便都是兄弟姐妹,亲如一家,相较于其他道门,他们天师宗反倒是显得更像是个世俗帮派。
而如果想要在宗内有所晋升,就需要通过坛主和各级舵主的层层举荐,将天资聪颖进步飞快的弟子往上传递,这些资料自然会传到鹤鸣山的各位长老手中,通过长老的审核通过,然后这些弟子便会启程前往总坛。
虬髯客便是如此到达总坛并见到授业恩师的。
虽然天师宗已是兼容并蓄,但归根结底,对于核心弟子而言,人品和资质的考量依然到达了一个极为严苛的地步,只不过不像那些大门大户的宗派,少了财力与外观这一硬考核项目。
所以天师宗在外行走的核心弟子多是其貌不扬,品行各一的主儿,自然有如同江湖侠客一般的虬髯客,也有嘴上最好风流的才子,如果说上清派是完完全全的出世,那么天师宗则是完完全全的入世炼心。
虬髯客递上自己的名帖,那些俊朗的弟子便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路来,虬髯客点了点头便缓步往上走去,虬髯客此来是代替师门对本次丹元大会进行观礼,同行的还有两个师兄弟以及一位长老。
只是他们都身在各地,所以来的有早有晚,早些时候,虬髯客便看到师兄留下的记号,始知已经有人到场了。
这丹元大会是各大道门四年一度展示各自修炼成果的盛会,其间自然也是包括了道术比试和道法讲演。
作为东道主,更是必须派出一名道法jīng深的长老来为观礼的大小门派来客讲解道藏,以展示本门道法理解之深刻。
至于法术比斗则是点到即止,目的也是纯粹地为大会添上些许风采,毕竟每个来大会的道友并非都对道藏有如宿老一般深刻的认知。
尤其是门中长老带着那些小辈弟子,这些新进弟子入门不久,即便是这些长老说的口吐莲花地涌金莲,他们也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的,此刻便可以去观摩那些高来高去,飞剑纵横烈火霹雳的比斗。
丹元大会也是由几大道门联合承办,四年一届在各路dòng天之间辗转,除了西樵山常年有贵胄常驻,其余道门dòng天都承接过此等盛会,自道教天师张道陵以来,虽有战火中断,但也已经办了三十届了。
上清派异军突起,在讲经方面胜于诸派以后,竟是有好几届连着都在林屋山举行,为此上清派掌教陶真人也是苦不堪言,虬髯客一想到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形容枯槁地坐在台上,一副生闷气小孩模样,心中甚是忍俊不禁。
不过虬髯客也听自家师长说,这种qíng况大概马上就要有所改观,从灵虚宫来的消息,那位皇室之后择日便要离开西樵山,自此之后,灵虚宫也会加入到丹元大会的承办中来,而上清派也提出之后场地二十年一轮,上清派是出世圣地,这人来人往四年一次已是大大打搅了门中年轻一辈的修炼状况。
为此门中宿老都决议这二三十年里,上清派都不承接丹元大会的事宜,如要听讲经,上清派自然会派出一名长老前去,至于来客便不必了。
虬髯客想着这些宿老也是各个孩童心xing,但说起来倒也是没错,每次丹元大会各门各派来的人手不下百人,年轻道子呼朋引伴确实有碍观瞻,年轻人总是喜好玩闹,虽说读的huáng庭看的道德真经,但天xing自然是不可磨损的。
不过上清派如此排外也是不多见,虽说这四年三日的丹元大会,甚是喧闹,但在宣扬本派功德方面,这大会又是无人可出其右,甚至连朝廷都会专派上几任书记来摘抄其中的经义,远的不说,就说当朝国师景阳子便是这丹元大会的佼佼者。
一席开坛讲法引得百鸟来朝,此等盛景不仅让在座道友目眩神移,还惊动了京师之中的天子。于是召景阳子连夜进宫,一席问答,道教当即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之后更是与释家分庭抗礼,如今看来更是有远超释家之相。
说起来,虬髯客心里对灵虚宫相当佩服,倒是对掌教执掌教宗的无为而治,有些不满。
虽说目前天师教人多势大,俨然有天下第一道门之势,而掌教反倒是安于现状对于治下教民无有作为。
虬髯客心中自是知道,在这江湖行走,官府也好,黑道也好,或是畏惧或是拉拢,这天师教一如□□桶,要不是当朝天子对于道教颇为敬重,这天师教怕是首当其冲,眨眼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圣上即将知天命,而其下太子则态度晦明,不知如何,他曾几次想进言于掌教,无奈人微言轻。虬髯客一想到此处,便叹了口气,缓步踏上了山道。
而另一边,安静的甘州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天狗娃儿早早起来,昨夜他又偷偷溜进去山去,山高水阔,那些cha在篝火边的烤鱼依然丝毫未动,似乎说着等待的人并曾回来过,狗娃儿把那些烤鱼连着签子抛到外面,照理打扫了一番山dòng。
朱猿似乎有事出去了,狗娃儿也没想什么,他本就不属于这座大山,这座低矮又平平无奇的小山,奔驰在山间的,多的是兔儿山鹿,他这般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也应当有自己的广阔天地,不是传说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不周山,或是往南去,还有海外仙岛,那些满载珍奇异shòu的一方天地,方才是他的归宿。
少年在庭院里洗了个冷水脸,给旺财也松开了个绳子,大huáng狗绕着庭院撒欢,把那些还在庭院里吃着食饵的jī鸭惊得满地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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