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云收剑入鞘:“往上走。”
陆亭云踩上第一级青石阶,心里想的是宋怀尘。
山脉的出现是突然而迅速的,众人合力布下的离火结界不堪一击,周围修士连逃都来不及,宋怀尘到底是血ròu之躯,离得那么近,根本没处躲,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伤得很重?都是未知的。
踩上第二级台阶,陆亭云发觉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宋怀尘这家伙深不可测,总是出人意料,不过是出现了一座山,又不是有人追着他打,估计平安着呢。
等迈上第三级台阶,身后突然传来惊恐的声音:“陆真人!各位前辈!你们、你们回头看一看!”
陆亭云闻声回头,只见一名修士伸手指着斜下方,那是映山湖的背yīn面,有一道很深的山坳。
山坳中星星点点的白色不是石头,是一颗颗头骨。
顺着这道山坳往上看,往人力不可攀援,被青翠树木遮盖着的险峰之后看,则是密密匝匝的白。
水潭之中的白骨山出现在了映山湖的险峰之后,黑火幽幽燃着,顺着从骨fèng中溢出的水淌出,在淌进山坳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与其说是熄灭,更像是融化在了水中。山坳中的水最终汇入了映山湖。
映山湖人吃的用的都是映山湖水。
陆亭云瞬间觉得喉头发痒,宋怀尘做饭用的水,他洗碗用的水,也都是映山湖水。
他清楚的记得,仗着自己有修为,又不受村子结界限制,他是到过水源地的,那时候山坳里可没有头骨,清水清幽幽反she着阳光,一派现世安稳的喜人模样。
他突然间又想到了宋怀尘,宋怀尘做饭却不吃饭,是知道湖水有异吗?
不管心里想着什么,陆亭云都不可能说出来:“继续走。”
山路曲折绵长,以修士的脚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第二道山门已在眼前。
从近处看,山门更显巍峨。
可那高耸入云,气势万钧的山门上挂了匾额,写的是“归园田居”四字。
“好像……没有护山阵法?”刘清妍用剑鞘试探了下。
她的话音和陆亭云的一声“叨扰了”重叠在一起,男人在她伸出剑鞘的同时已经迈出了脚。
他安安稳稳的穿过了山门,踏上白色平台时感到脚底微微下陷,低头一看,白色平台上盖着一层雪一般的玉屑。
一道雄浑的声音自空中响起:“寻物向东,寻人向西,寻死上主峰。”
修士向东西两头瞧了瞧,各有一条石阶通往侧峰,树色苍苍,云雾渺渺,小径消失在一片模糊中,更远处山峰上的宫殿更是只能看见个大概轮廓,如同蛰伏的野shòu,浓重的危险感破云而来。
反倒是主峰上的正殿,高耸巍峨,虽给人以压迫感,却是正气凌然的。
于是大多数修士都不信听见的话:“东西两侧都隐在云雾之后,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还不如上主峰?”
“贫道看此处如一个小秘境,空中所言未必是真,亦或是故布疑阵。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贫道以上主峰为然。”
是陆亭云一剑劈开灵气,将众修士救出山dòng,在场修士中,也是他修为最高,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然而陆亭云却说他要往西去:“我找人。各位自便。”
他说着就要往西边走,刘清妍犹豫了下,没有跟上去:“陆师兄,我去探探东边。”
陆亭云略停了下脚步,关照一声“小心”,继续往西走。
刘清妍看他目的明确,没多说什么,倒是旁边的人出口挽留:“陆真人,如果之前那位前辈和我们一样到了这里,恐怕也听到了刚刚的话,我以为他去主峰的可能xing最大,你何不与我们一起走?”
有一瞬间,陆亭云觉得开口的修士很不识抬举。
修士会挽留,无外乎是因为陆亭云修为最高,和他一起走最有保障。可既然同宗的师妹都不再开口,这不同宗,甚至都不知名姓的修士凭什么说这种话?
恼火的qíng绪深深埋藏着,陆亭云脸上表qíng温和,表现出极好的气度涵养,他转身对那名修士说:“这位道友,你应该知道,当初我离开归一宗时身中蛊毒,如今我不仅拔除了蛊毒,修为更是侥幸进了一步,凭的不是什么实力,只是运气。在很多次面临选择时,我跟着直觉走,才能活着走到今天。”
“这一次,我同样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
相当明确的拒绝让开口挽留的修士犹豫起来:“陆真人觉得主峰有危险,您信刚刚的那番话?”
这一回陆亭云不在停留了,直接往西边走:“再危险,我也要把人给找到。”
第30章
从平台通往侧峰的石阶只有两人宽,台阶绕山而行,起伏陡峭,两边树木郁郁葱葱,湿润的雾气在叶片上凝成水滴,时不时就滴落下来,打湿行路人的肩头。
山路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修至金丹后,陆亭云很少仅凭两条腿赶路,他尝试用缩地法诀,也尝试着御剑飞行,都被陡然chuī起的灵气狂风给打断了。
凭心而论,这曲径通幽的小路称得上景致优美,移步换景布置jīng巧,与气势恢宏的巨大平台形成对比,极能体现建造者的匠心独具。
一大气,一jīng致,对比鲜明却不突兀,又能体现门派底蕴。
如果是无事时闲逛,陆亭云不介意放慢脚步好好欣赏,可如今他是有目的的,怎么可能静得下心。
雾蒙蒙的环境让人心生焦躁,只能一步步走的陆亭云大力打开横伸到小径上的树枝,只听啪一声,柔韧的树枝折断了。
委委屈屈耷拉下来的树枝被一只手托起来,细长的手指在断口轻轻一抹,断枝又长了回去。
陆亭云感觉到身后属于元婴修士的气息,立刻转过身,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
宋怀尘身上还是那身少了一条袖子的归一宗弟子服,甚至手上的伤口也还在淌血。
“宋兄?”
“陆道友。”从雾气中走来的宋怀尘仿佛有什么和片刻前不一样了,冷冰冰的危险感如一块冰,顺着后脖子滑进衣服里,陆亭云打了个激灵。
“我从东边过来,遇到了你师妹刘清妍,她说你往这儿走了。”
男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陆亭云身后,语气一如平常,清朗中带着些懒散。
陆亭云略微放下戒备,整个人不再暗暗紧绷着:“归园田居的留音说寻人往西,我就过来了。”他问道,“宋兄是从东边的宫殿中过来?那里没有危险?”
“归园田居……”宋怀尘重复了遍,脸上出现一个带着些微嘲讽的笑容。这个笑容能刺痛人,他眼角上挑的弧度不再是未语先笑的柔和,变成了两片刀锋。
陆亭云在被刺了下之后察觉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宋怀尘与片刻前不同。
在对付葛云时,宋怀尘的表qíng是冷的,当机立断,毫不手软,他的雷厉风行,甚至让周围众修士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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