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琉心里很酸楚难过,就是小时候被无缘无故冤枉打碎花瓶,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就是那一次,他也没这么难过。即便是每一次生日的时候,家里人都不会过多注意自己,不会对自己多说一句关怀的话,他也没这么难过。或许是因为,那些时候,他心里的期待都远远没有这一次那么大。
周子舟不知道他有多渴望,甚至提前一个月,提前两个月就开始计划了。
周子舟表现得就像不在乎一样。
所以也不知道那种满怀期待却落空的感觉,很难受,如同倏然从九万里的天上砸到地上,自由落体,直线坠落。还没有人在下面接着。
“不就是没来我生日会吗,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来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乔琉红着眼眶,说出来的话却跟冰刀子似的。他心里乱七八糟的,因为不好受,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好受,最不想让跟木头桩子似的周子舟好受。
他气得要死,周子舟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就光知道站在原地不动。
周子舟抿着唇。
乔琉又冷笑一下,说道:“我要进去打游戏了,你自己爱gān嘛gān嘛吧。”
他说完就转过身,迈开了一步,像是打算进身后的包厢一样。
周子舟沉默着地站在原地,他手足无措。他知道乔琉说的是气话,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乔琉不肯和他好好说话,他这么跑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昨天的事qíng,要是实话实说,告诉乔琉,自己是被池望要挟去医院的,那么乔琉肯定一下子就能猜到更多的事qíng了,说不定还会知道自己和乔家的那份合同——怀疑自己接近他的目的。
那么到时候,乔琉会怎么看待他?
周子舟心里很慌,他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当初就不该和王瑞签那一份合同。
即便没有合同,他也会照料乔琉的。
他隐隐听到下面店老板和方晴的声音,问刚才那个小孩子是不是偷偷溜上去了。
方晴反驳道:“都大学生了,什么小孩子啊!诶,您还真上去找啊!”
周子舟怕老板真要上来捉他,连忙下楼去了。
乔琉做势要朝着包厢那边走,但是脚步却才移动了几步。他只是在等待着什么,只是什么都没等到罢了。
他希望周子舟说点儿什么,说点儿什么好话,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一整晚没见到周子舟,也没睡觉,心里很酸楚,根本睡不着。他想等着周子舟来,让自己吼他一顿,然后揪着他,去揍池望一顿。他的气也就消了。
反正,反正明年还有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的是时间熬。
但是,他没有听见身后的任何动静。
乔琉突然心里空dàngdàng的,一下子有点儿慌了,他惶然地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跟池望去医院,为什么还骗我,为什么不来我生日,你不是说了我最重要的吗?”
好不容易有个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却——
乔琉还没听见身后有任何反应,终于按捺不住,急了,扭过头去。
“不准走!”
楼道里空dàngdàng的。乔琉又往楼梯那里冲了几步,仍然没有人影。
周子舟居然就这么走了?走了!
林霍然吃完了泡面,正意犹未尽地喝着汤,单手cao作,就听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乔琉走进来一屁股坐下,浑身嗖嗖散发出yīn沉的气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空气不说话。
“你怎么了?周子舟不是来了吗?gān嘛还要生他气?”林霍然不解了:“还有,你一晚没吃东西,不饿吗?”
乔琉说:“别跟我提周子舟,我再也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噗嗤——”林霍然差点没笑到呛到,他笑嘻嘻地望了眼乔琉冷漠的侧脸,敢打赌,现在说这话的是乔琉,到时候哭着求着要和周子舟和好的,肯定也是乔琉。
有这么个朋友,真是丢脸。
周子舟下了楼,就被老板揪着推出去了。因为是大学城旁边的网吧,再往远走几百米,就是市政府,在这里做生意都相当安分,决不敢逾规。周子舟出示不出来满了十八岁的证件,又一直偷偷摸摸地想要往上面跑,不由得让老板疑心他到底是来gān什么的。
外面还是早晨五点多,冬日清晨,天际灰白。大学外边儿很多早餐小摊子都刚刚摆起来,叉起胳膊开始扯开嗓子吆喝。正是寂静与热闹jiāo际的时分。周子舟背着个书包在外边儿站了一会儿,一回头,见到街对面的小卖店正卷起升降门。
他一扭头,趁着没车子的时候,冲过去买了几包蜡烛。
没有生日的时候用的那种细细的、五颜六色的蜡烛,只有平时断电时应急的细长蜡烛。
方晴在网吧那里,莫名奇妙地瞧着周子舟,就见他匆匆付了款之后,又跑了回来。
网吧占了两扇门的楼盘,玻璃门正对着街道。周子舟把蜡烛包装扔进垃圾桶,然后将蜡烛在地上摆开,刚好是十八根。
他掏出个打火机,蹲下去点。
“子舟,你gān嘛呢?!”方晴顿时乐了,见周子舟这架势像是要即兴表白一样,连游戏都不想打了,赶紧出来看热闹。她走到周子舟身边,周子舟一心一意点蜡烛,跟没瞧见她似的。
冬日地上带着湿气,蜡烛点了就灭。
周子舟不厌其烦地重复。
方晴说:“前几天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女生楼下也有个男生给女朋友表白,用的也是这一套,你刚才上去要找谁啊,找到了吗?乔琉他们不是在二楼开了包厢吗,你怎么不gān脆让他帮忙找找,虽然他那人的确挺神经病的。”
周子舟不爱听她最后一句话,说:“我找的就是乔琉。”
方晴还没来得及惊讶,网吧老板已经跟火烧屁股似的,跑出来了:“你噶嘛噶嘛呢?!在我门前摆摊?信不信叫警察来抓你们啊,怎么这么能闹腾呢?!”
周子舟好不容易点完了最后一根蜡烛,就被老板踹倒了。
他竭力忍着,拜托道:“你能不能别踹了,我朋友生气了,怎么哄都哄不回来。”
“放屁!”老板说:“你待会儿引来火灾我怎么办?而且你在我的店铺前面点,就相当于摆摊,占用我的资源,挡了我生意!要jiāo钱的!”
周子舟把书包从背上卸下,掏出个钱包,里面钱不多,但是有几百块。
他抽出几张递给老板,双手合十,拜托说:“麻烦你叫我朋友下来下。”
老板气这才顺了点,见周子舟眼里都是焦灼,瞅着也确实挺无害的,于是拿着钱走人了。
周子舟又蹲下去点被踹倒的蜡烛,一阵风chuī来,全都熄了,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好不容易十八根都点齐了。
他问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方晴:“对了,你会唱歌吗?就是生日歌那种,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你能帮我唱一下吗?”
方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脑子没跟上周子舟的思路,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听英文版还是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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