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喂养手册_谢樨【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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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你不抱我睡觉。”我听见了他吸鼻子的声音,“你不跟我说话,我变兔子了你也不抱我睡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摸摸他的头,说了声:“不讨厌。”

  我接着问他:“这几个月来,你也是以为我讨厌你了,所以一直不开心吗?”

  他“嗯”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这样了。你以后也不要这样,好不好?”

  玉兔道:“好。”

  我看着他有点迷茫,又有点伤心的样子,心中异常焦躁。

  不是难过,而是焦躁,仿佛有什么人在催着我,让我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过着我那几个梦,似乎想让我从中看出些什么:我娘,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着的金步摇,我不记得地方的小木桌。

  张此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胸口cha的那把刀,飘着石蒜花的忘川水。我门可罗雀的府邸,我冷清得能长苔的家,还有……月桂树下千年如一日蹲着的那只白兔。

  是了,那只白兔。

  它本是chūn日小像中永久凝固的一个影子,不该踏出画外一步。可现在它跑了出来,变成了一个人,对着我说:我喜欢你。

  我生命中本没有他,好比神仙中合该只有一个兔儿爷,偏偏叫我捡了这个漏去,跟一只住在月亮上的兔子有了纠葛。

  我道:“小兔子,我都知道了,你让我想想。”

  冬日夜长。

  我到底没能对他做出些什么承诺。我们面对面躺着,我跟他一件事一件事地核对,他什么时候难过了,我什么时候做得不好了,什么时候在跟我生气,事无巨细,整整一年的琐事。我自己也能感觉我陷入了一种类似疯魔的状态,不知是被纷杳而至的梦境所迫,还是源自我内心深处的鬼影。

  我知道那只鬼叫胡天保,他yīn魂不散,我拧不过来。

  我的状态很不好。

  所幸玉兔不问我。他困了,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把我的手抱在胸口暖着。

  最后他急了:“谢樨,你快睡觉,你声音哑了。”他摸摸我的头:“你在发烧。”

  我想我可能确实在发烧,我已经胡言乱语了一个晚上。玉兔一点也不嫌弃我,他又给我喂了一次药,仍然是苦里带着令人发齁的甜。

  我不愿睡,谁知道睡着了之后又会做些什么梦?

  玉兔紧紧地抱着我,我费力地开口道:“兔子,你会托梦吗?”

  他摸摸我的额头,认为我又在胡说八道,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可以的。”

  我命令他:“今天晚上到我梦里来。”

  “gān,gān什么……”玉兔脸有点红,我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但我没有力气再开口了,握着他的手睡了。

  他果然到了我的梦里。有他在的梦境,比以往的梦境都要亮堂一点。

  这只蠢兔子在我梦里问:“谢樨,你想看些什么?”

  他带我去看广寒宫的桂花,袖子一挥,扫落半数的桂花瓣照着我们砸下来,飞起来,像一群细小的花妖在狂风中跳舞。

  他满心欢喜地道:“谢樨,我喜欢你。”

  我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黑暗接踵而来。我寻着黑暗往里走,想触摸到我前生的枯骨,送到我手上的,却是一颗星子。

  我真的摸到了星子,我醒来时,手中有细碎的桂花粒。清晨,我低下头,看着玉兔安详沉睡的面庞,哑声道:“我也……”

  我没有把话说完。已经是初冬了,人莫不是到了中午不会出来走动,屋外也没什么吵闹的动静。我的话音悄悄消失在玉兔均匀的呼吸声中。

  我等着我的小兔子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感qíng线写了这么多,下章终于可以开主线剧qíng了。

  ☆、寻墓

  一年前的那场战祸, 从皇城一路波及到江陵, 最后以江陵城中旧主带兵围九燕山, 号群臣兵谏,使林裕退兵而去收尾。

  这场战役来得快,去得也快, 双方并未真刀真枪地大动斧钺。我和玉兔在客栈休息几天后出门,发觉涪京城比原来冷清了。

  我道:“还差好几个月才到皇城戒严的时候,现在却已经紧张得如同过年宵禁。”

  玉兔则不太关心这个问题, 他想找个卖茶食刀切的点心铺,买一些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合意饼和杏仁佛手。

  他很忐忑地问我:“那吃的还有没有?”

  我瞅了他一眼:“没有的话,我做给你吃。”

  我扣着他的手,他暗中使劲, 反过来捏了捏我的食指尖:“可是我要吃很多的。你做饭很辛苦, 可能不行。”

  我又瞅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最后那两个字你再说一遍。”

  他大声道:“你——不——行。”声音在空气中快活地游dàng。

  清晨的大街人迹稀少,我眯了眯眼睛,一步两步地走动, 将他bī入街边一个小角落。

  玉兔很紧张:“你要gān什么,谢樨,我们现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要吃三十个月饼和二十个糖心苏,你不许嫌弃我吃得多,这一项不算在分手项目里面。”

  我点头道:“不算。我是想告诉你, 你是不能说我不行的,懂了没有?”

  玉兔表示没有懂。

  我想了一下:“你看的chūn宫图中没说么?你不能说我不行,你只能夸赞我,这样有利于感qíng的持续。”

  玉兔提出质疑:“但是,谢樨,如果我只夸赞你的话,这就违反了你让我老实说话的原则。”

  说实话,这几天我和玉兔黏在一块儿商讨各自的终身大事,几番陈qíng下来,他每天要向我表白真心几十次。

  我被他搞得有些飘飘然。

  现下一想,我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怎的在你眼里,我还有不值得夸赞的地方?”

  玉兔“唔”了一声,倒是没听出我的厚脸皮,他挠了挠头,声音越说越小:“我,你,谢樨,我认为你还是不太喜欢我,你都不主动的。”

  我“嗯?”了一声。

  他见我脸色还算好,放心大胆地凑了上来,比划了半天道:“大,大概就是……”

  我瞥了他一眼:“dòng房?”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样逗他挺有趣。我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四下无人,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大约是这样了。我在这事儿上没什么经验,对付以前那些倌儿时,一向打了茶围后直接办事,谈不上风月qíng爱。至于张此川,三年了我也就摸到他的手。

  我让玉兔给我三炷香时间,可这些事qíng,学起来倒真不用那么长久。

  玉兔一张脸红透了,整个人的热气儿和傻气儿一起往外头冒。我给他遮好了,围紧实了,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夸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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