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错了,我离开南卡山的代价可不是我的ròu身——南卡山怎么看得上这区区载满世间污秽的ròu身?不过……这不重要了。”
司千君说的这一番话,陈苍过了耳,却没能入脑,他沉浸在自己灵魂深处翻滚的qíng绪之中,挣脱不得。
“我是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十刃预言,但我知道灭魂,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司千君轻轻说着,语调像是一只鹅毛拂过,轻轻痒痒的令人难受,“灭魂是yīn邪之剑,最是能cao控魂魄恶鬼。若没有灭魂,我还真没能耐cao控那些恶鬼。”
司千君固执的去撩陈苍的长发,即便每次都碰触不上。他的神态温和,眼里有些追忆,“秦洛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很好,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说到后来,他的语调破碎了,字字句句之间流出来的都是透心的悲怆。
可惜唯一的听众听不懂。
“你说造化这种东西怎么这么玄乎,我都以为终我一生也无力回天,却不想峰回路转……原来是你,那个人原来是你。我对不起你,但我别无选择。”司千君喃喃自语,神色有些癫狂。
“你可能不知道,灭魂真正的主人该是……你!唤醒灭魂的是你,可最后扭曲的竟成了秦洛,这公平吗!你哪里无辜!对……你不无辜,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把秦洛还给我啊!还给我啊!”
司千君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许久,他又平静下来,站了起来,闭了眼,“我勾起你的心魔,接下来还要用你去换秦洛,你恨我罢,恨我罢。”
他说了许多,可这场独角戏自始至终却没个称职的观众。
陈苍体内突然翻出无数朵白花,将陈苍簇拥起来,做成一道屏障隔绝着司千君,颇有些虎视眈眈的意思。
陈苍早就失了意识,这些白花是自发而出,在南卡山上,它们的邪xing毫不掩饰的四散开来。有些个别的花朵按耐不住,试探xing的去攻击司千君。
司千君对这些花的敌意无动于衷,任由它们攀附上自己,“这南卡山出的东西,果然没个令我喜欢的。”
说也奇怪,司千君分明是无形无体的魂魄,可这些花偏偏能够碰触得到他,眨眼之间便将司千君裹了个大概,贪婪的吸收着他的魂魄。
“可惜你们还是晚了点,陈苍心魔已起,来不及了,灭魂会被他吸引过来……认认真正的主人。”
司千君的魂体越来越淡,几乎透明,不需片刻便会彻底消散,他却没什么不甘,脸上迷离,眼睛眯起,似乎是在追忆什么,手抬起,试图碰触什么,但只等他抬起一点点,再支撑不住,被这些白花彻底的吸收殆尽。
第57章 回忆
“陈苍,余念,你们慢点,别摔了。”
两个小童嬉闹着,不远处一位白衫长发男子翻着书卷,偶尔抬眼提醒一句,不过也只被当做了耳边风。
那两小童玩得尽兴了,才回到男子身边,一左一右围着他,争着去拉他的手:“大师兄!”
陆哲尘弯起眼,微微一笑,“累了?”
昔日的片段在陈苍脑海中一闪而过,在脑海中牵连出一条带的疼痛。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扔进了冰水之中,寒意刺入脊椎,再扩散至全身,冷得彻骨。在这般恶劣的冲击之下陈苍猛地睁开了双眼,入眼的只有一片白茫,不见他物。
怎么回事,方才自己还正与司千君说这话,现在到了哪里……正想着,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怪异,轻盈得不像话。
随着他意识的复苏,周围的白茫开始褪去,露出来的是处陌生的地界,不过凭着这光秃的地面不难辨出,这还是南卡山。
待白茫彻底消散gān净之后,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半透明漂浮着的人影,冲着陈苍缓慢的飘挪过来。
陈苍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道影子:“大师兄?!”
但那道影子却未因陈苍的话有半分的停留,目不斜视,直直的越过了陈苍。
陈苍见过无数次幻象,但这一次总感觉有些不同之处,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陆哲尘所往之处又跳出了一道人影——正是司千君。
司千君还是魂魄的状态,但分毫也没有看陈苍,只顾着拦下陆哲尘,“你上次的话还没说完。”
陈苍眉心一阵刺痛,明白过来,这约莫是司千君的记忆。
虽然当时对司千君的话没做出反应,但到底还是听了进去,现在回味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千君故意挑起自己的心魔,引得自己失控,让那些白花猖獗而出,竟将司千君的魂魄给吸收了个gān净……那些白花的根就在陈苍体内,是以,自己才会看到司千君的记忆。
原来司千君是真的见过大师兄。
陈苍好奇他们要说什么,靠了过去。近距离的看着陆哲尘,陈苍有些恍然,心也绞痛起来。
若非自己的私yù,陆哲尘早已轮回转世,无论为人为shòu,总好过如今魂飞魄散彻底消亡的下场。自己将他带到这里,却忘了他,一晃七十年,这人连魂魄都化作了泥石,自己晚的何止是一步!
陆哲尘突然撇了陈苍一眼。
陈苍愣住。这应该是司千君的记忆,与他根本就不是同一时间的,怎么还会有陆哲尘是在看自己的感觉?
还不待他判断出结果,陆哲尘更甚一步,向着他伸出了手,轻轻拍在陈苍的头上,语气温柔,“去看看罢。”
他的话音落下,他们的本就模糊的身影消失了个gān净,周围一阵天旋地转,所有一切都破碎成灰。
待晕眩感消失,陈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林之中,郁郁葱葱,绝不是南卡山可以有的样子。
“秦洛,你等等我!”
秦洛停住脚步,司千君追上来,好奇的打量着秦洛,“你生气了?”
秦洛敛眉,“不敢。”
司千君扯扯嘴角,“太假了,你是我的小厮,反而对我摆脸色,哪有这样的道理?”
“任凭处罚。”秦洛gān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罚你作甚,”司千君耸肩,“我若是要跟你计较,你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秦洛低着头,不说话。
司千君不以为意的拍拍秦洛的肩,“走了,回宫,师父还要检查我的剑法。”
两人一道离开,陈苍也不受控制的跟了过去,仿佛他与司千君之间有什么切割不断的链接一般。
这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秦洛与司千君看起来都稚嫩得很。令陈苍略微诧异的是,此时的秦洛与后来所见的模样大为不同,倒不是说相貌,而是周身的感觉。
此时的秦洛眉眼间有股不加掩饰的戾气,哪里有日后风度翩翩滴水不漏的样子。
跟着他们一路回了孤鹜宫,司千君蹦蹦跳跳的去找他师父。也是见到了陈苍才知道,司千君的师父竟是孤鹜宫的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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