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脸色没有变化,但眼中确实有着一点诧异,怎么也没料到事qíng竟是如此发展。
陈苍斜了一眼灭魂,“我对所谓的十刃没太大的兴趣,单是却邪便要了我诸多心血,没有与你争灭魂之意……你自留着罢,若你还能留得住的话。”
“小师叔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可不怎么友好。”
陈苍不急着回答他,先是招手将却邪唤回,才悠悠的直视秦洛的眼睛,“司千君彻底完了,此事你真的理解了?”
“他是被灭魂标记过的魂魄,湮灭了我自是有感知的,”秦洛微微的转了头,避开陈苍的视线,嘴角笑意更甚,“怎么会不理解?”
“三十年前,你可以为了司千君以凡人之躯二闯南卡,直面灭魂,这般执念岂是三十年可以消磨殆尽的。”
秦洛眼神一闪而过一丝杀意,陈苍却只当没有看见,继续道,“你不是变了,也不是疯了,你只是忘了一件事。”
秦洛下意识就不想继续听陈苍开口,qíng急之下竟拿着灭魂去砍自己的双耳,做些无用之功。
陈苍并未因为秦洛的慌乱而停下,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开口,“秦洛,三十年前你便死了。”
第61章 魂飞魄散
秦洛的面孔狰狞起来,眼里甚至有些黑气闪过,但也只持续了片刻,再抬眼时又恢复了从容,脸上再无惊慌神色,“我与灭魂合为一体,这样来说,我确实也算是死了。”
陈苍淡然的看着秦洛的一番变故,“究竟是融为一体还是被这剑给控制了?我也没能收服却邪,这话由我来说好像差点资格……但是剑主与剑的关系,哪里会像我们这般扭曲?”
“扭曲?”秦洛咀嚼着这两个字,“鸠占鹊巢,自然是正常不了的。”
“你既知道你灭魂不该归属于你,怎么还非要去执行这个灭世预言?”
“这预言是注定的,无论十刃还是旁人都没个区别,顺天而为才是正道。”秦洛面对陈苍的质疑豪不心虚,大有占尽天下道理之势。
陈苍盯着灭魂,在司千君的记忆里没看到秦洛跟此剑的纠葛,但大概能推算出来……其实秦洛根本没能收服此剑。也是,当年秦洛ròu眼凡胎,只比凡人略长了些许微末的修为,哪怕一腔心血再热,又怎的有能耐收服灭魂。反而是被此剑侵占了身躯,步步蚕食,直至现在连自己的本能都不剩几分,唯有一个残躯执着的策划着毁天灭地。
他与司千君还真是难说谁更为凄惨一些。只恨这世间波折多生,yīn差阳错、造化弄人!
“罢了,你要如何与我何gān,但我看了司千君三十年的记忆,有一句话想说……”陈苍眼里闪动的光泽不再bī人,平和下来,带了历尽千帆的疲惫,“秦洛,司千君他很难过。”
秦洛,司千君他很难过。
秦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笑一下,大脑空白,司千君是谁?不知道没听过。
迷雾重重,用尽全力也挥拨不开。只是这雾中若隐若现的飞着一抹红,这红很是唐突,却黏得人的眼神无法脱开。有一个地方在疼,秦洛手足无措的找了起来,不是被自己割裂的双耳,也不是被灭魂震破的右手,不是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可就是疼,疼得快要站不动了。
“秦洛是吗?柴有什么好劈的,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罢,我教你使剑!”
“你是我的小厮,反而对我摆脸色,哪有这样的道理?”
耳边零零散散的飘过一些话语,说话的人语气轻快……大概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秦洛闭上眼,很久以前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从不见他失落,永远明媚,刚好足够温暖自己,靠着他就能放下那一年人间冰封万里的寒气。
这样的人,怎么会难过。
怎么可以难过。
曾有一年人界迎来了一个异常的严冬,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
这个冬天格外的长,长得看不到尽头。秦洛在这个冬天辗转几手上了孤鹜宫,遇上一个不知愁苦的少年,然后冬天结束了。
这个少年于他而言太过美好,美好得不像是自己可以拥有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不过弹指一挥间,而等他死后少年仍是少年。
愁闷苦絮击倒了他,在他还未学会释然时,少年没了。
只留了一地的碎土与佩剑。
秦洛盯着那把剑,连手要放在何处都不知道。
他的少年不该是这样的。他可以意气风发也可以偷闲浮生,但绝对不能是毫无生机冷冷冰冰的土块。
没有这个少年,他大概会死在那个冬天,连纠结人生长短的机会都没有。释然来得太迟,自己为杂念所扰蹉跎岁月……实在是太蠢。
还好,还有一个机会,他还没有彻底的失去少年。未来的路,尽他所能为少年保驾护航,遮风挡雨。只求少年一如既往,鲜活无忧。
可这条路太长,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的小少年给搞丢了。
原来我已经有两次没能拉住他的手,秦洛生出一分清明想着。
千言万语,是我活该。
灭魂剑身上的蓝光闪动了一刹,接着被黑色的死气覆盖。秦洛的手松开,灭魂掉了下去。而他自己的身子也开始破裂,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覆满他的全身,脸侧率先破开了一道小口,接着崩塌之势便像是被拉开阀门的洪水一般,无法遏制。
秦洛的眼是望着陈苍的,但有些虚浮,不知陈苍是否真的印在他的眼里。曾经的端庄贤良十面玲珑都破败了,以往的塞满天道论说的口最后却一字未发。
秦洛身躯碎开在地上摊出一个小堆,旁边倒着灭魂。这般模样这般光景,与三十年前司千君身消之时正好相似得紧。
康凌抽了一口气,看不懂这局,怎么秦洛毫无预兆就崩塌了,好好的人竟像个瓷器般的碎了。
再看陈苍,只见陈苍竟也是一脸的戚色。
陈苍盯着土堆出神,好久才回过神来,无头无脑的问了一句,“造化是什么?”
造化是什么……这个问题康凌还真答不上来。
好在陈苍也不是真要等康凌给他一个回答,悠悠的长叹一声,收回了视线。
康凌见陈苍缓了过来,赶紧问,“秦洛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三十年前,秦洛成了灭魂的傀儡,但灭魂没有直接泯灭秦洛的意识……一点一点的蚕食影响,如此他可得到一具绝佳的躯体。灭魂大概是不安于这幅剑身,才做出此事,不愧是吞噬生魂的剑,灵xing果然极高,只差一点就让它得手……秦洛到底还是余了些意识与本能,他为司千君而活,司千君一死他也就再支撑不住。”陈苍语气里还含了些惋惜,又大致给康凌解释一遍司千君与秦洛的纠葛。
康凌听完惊讶不已,“没看出来……没想到……”
感叹完又想起来陈苍的心魔,“你怎么,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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