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上严的要求并不过分,朱厌哪怕当真骗了凿齿,也能想到推脱的理由,这才是他决定相助的原因,道:“洛兄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子时再见。”
朱厌与洛上严擦肩而过,没走几步又停下道:“还是要提醒洛兄一句,可以隐藏就尽量隐藏着些,毕竟是有功之臣,这次如果失败了,还是可以去领主面前讨个赏的。”
抱着久阳子的手臂有了刹那的紧绷,洛上严的双手亦有些发颤,但他到底还是将激动的qíng绪压制了下去,眼神也因此变得更加yīn鸷,却并未理会朱厌此时的挑衅,就这样默然抱着久阳子朝客栈走去。
安邑卷 第一零二章·夜色光明
洛上严将久阳子送回客栈,嘱咐常yīn子好好照看之后便去了封印所在地,然而当他面对那把长弓时,体内莫名躁动的气息令他有略微的不适之感。
封印之外,玄袍少年抬起手臂,一缕黑色雾气便从他掌中缓缓飘出,在他与长弓之间连出一道媒介,将他运起的内息慢慢注入到长弓之中。
长弓震鸣,发出低沉的声响,伴随着洛上严传输的内息,长弓周围逐渐出现一团黑雾,将那上古宝物就此围住。不消多时,雾气散去,洛上严站在长弓之下,似在凝神思索什么。稍后他走去一旁,盘膝坐下,合上双眼开始打坐冥想。
长弓的震动一直都没有停止,就在洛上严打坐的同时,弓上附着的大羿灵力与洛上严灌注的黑雾发生了反应,金、玄二色的光华jiāo替着在长弓周围闪动,而那因为震颤发出的嗡嗡声响,就这样传入了洛上严耳中。
声音沉沉,仿佛在试着探入洛上严的思绪之中。
洛上严脑海中开始有画面闪烁,由模糊到清晰,经历了不知多久,那些画面的内容才被洛上严真切感知——正是当初大羿斩杀五星封印中所镇凶shòu的场景。
从封豚到凿齿,曾经在洛上严脑海中极为模糊的画面都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楚,上古大神身形矫健,在yīn阳双鱼的帮助下擒获了一个个为祸人间的凶shòu。战斗的过程异常艰难,洛上严以局外人的身份观看时,不免随之心绪跌宕。大羿在凶shòuqiáng猛的攻击下一次次险中求胜,尤其是和凿齿的几次jiāo战,都让人觉得万分惊险。
记忆的涌现正是长弓试图和大羿血魂取得共鸣的佐证,然而洛上严在清楚地知道了过去所发生过的一切之后,却并没有顺从长弓的召唤,反而滋生出另一股qiáng势凶邪的气息,将长弓探入自己体内的灵力就此抓住,并不断地进行吞噬。
长弓灵力的反抗起初尚能震得石壁上碎石滑落,但随着来自洛上严体内那股邪异之气的qiáng盛,长弓的震动越来越微弱,但也就是在这一刻,洛上严感受到了凿齿靠近的气息。
凿齿受长弓镇压多时而无法彻底自由,此时它见长弓上的大羿灵力正在式微之时,便想要趁此时机彻底破坏长弓灵力从而摆脱封印限制。
洛上严见凿齿才出现便冲向了长弓,他立即将本要束缚大羿灵力的力量撤回,并且开始向凿齿发动进攻。
血魂由此发力,不仅和长弓上的大羿灵力发生了共鸣,更让客栈中的yīn阳双鱼有了感应。
久阳子因此醒来,见常yīn子一脸为难的表qíng,问道:“你要去?”
“血魂的力量突然爆发,我担心主人有危险。”常yīn子亟亟道。
久阳子去看仍未醒来的郁旸涎,道:“他怎么办?”
“主人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只让我照看好你们,现在我去探探虚实,你在这里守着他,如果有qíng况,我会立刻通知你的。”言毕,常yīn子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常yīn子即将踏出房门之事,他忽然听见久阳子惊讶的一记叫声,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人猛然间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待他回头去看,发现郁旸涎竟然醒了。
“现在不能去。”郁旸涎望着窗外道,“血魂之力爆发得太突然,其中的能量巨大,就算是你们也未必可以抵挡得住这股冲击。”
“你是要我们在这里继续等?”常yīn子问道。
“不会需要太久的时间。”郁旸涎松开拽着常yīn子的手,走去窗下,将原本只是隙开的窗户打开,道,“已经入夜,但那里的天竟是亮的。”
yīn阳双鱼闻言望去,果真见到夜色之中有一片光亮,范围虽然不大,但却光线诡异,明显不是自然景象。
久阳子按在窗台上的手不由收紧,望着那一处一直没有暗淡下去的天空,心qíng亦跟着紧张起来道:“不是血魂和凿齿有了正面jiāo锋,不会是这个样子。”
以往洛上严和凶shòu/jiāo手,郁旸涎都随同参战,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身处在qiáng大的灵力笼罩之下,并不知道在能量jiāo替之外所能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而他也是在此刻才感觉到奇怪之处——这样大的能量迸发,如果不是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力量作为支撑,别说身在其中,只要有所接触都会受伤,而他以ròu体凡胎,已经不止一次感受过这样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力量而几乎毫发无伤,这本身就是值得怀疑之事。
常yīn子的心思已然跟着那片光亮而去,但当他将视线无意间转至郁旸涎身上时,心中不禁满是疑惑,由此问道:“你怎么突然醒了?”
郁旸涎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长时间,面对常yīn子的质疑,他才困惑道:“我昏迷了多久?”
“四天。”久阳子道,“主人在你昏迷的时候回到安邑,你应该不知道,但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又成竹在胸。所以你一直在装昏?”
“我确实不知洛兄回来了。”郁旸涎并没有欺骗久阳子,但他确实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在醒来的第一刻,郁旸涎似乎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阻止了常yīn子的离开。但事实上,他在这几日里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本应该一片空白的思绪却好像被很多东西填满。
郁旸涎的困顿加剧了此时房中的紧张气氛,yīn阳双鱼对他的质疑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加剧。
郁旸涎试图回忆起昏迷的时间内,他想起了什么,但结果只是一片空白,面对双鱼此时无声的质问,他蹙眉,转开话题道:“只有洛兄一个人回来了?”
“是。”久阳子点头道,但他也已经猜到了郁旸涎接下去要问的话,便道,“主人说,靳帛符回太虚山去了。”
郁旸涎却对这个答案不以为然,掐指捻算之后,他已然吃惊得再说不出话来。
常yīn子见郁旸涎突然失态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郁旸涎却久久未言,似是没有听见常yīn子的问话。
常yīn子奇怪道:“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久阳子只是摇头。
郁旸涎缓缓转过视线,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夜空中那一片光明之处。但这白衣少年此时的神qíng比方才更要凝重,甚至带着悲恸和诘责,望着那一处方向,长久不语。
郁旸涎的异样令久阳子不由担心起来,他仔细观察了郁旸涎眉宇间的变化,在确定眼前的少年尚且理智之后,道:“有什么事,等主人回来之后再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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