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dòng。”郁旸涎茗茶道。
“郁公子早知道大梁城中有妖物?”洛上严见郁旸涎再次以莫可名状的笑容作为对这句问话的回答,他便不qiáng人所难,与郁旸涎闲话了稍许时候,道,“郁公子准备何时回相府?”
郁旸涎本有困惑,但回想过后,他料定自己上了相府马车这件事必定逃不过洛上严的眼线,也就心安了不少。他却反问道:“洛主事是要逐客?”
洛上严起身拂衣道:“郁公子误会,现今时辰不早,这云来坊也该打烊了。我要回府,恰好与相府是一个方向,可以顺路带郁公子一程。”
正是洛上严这抬手的动作,让郁旸涎见后为之大惊。他甚至冒失地一把扣住了洛上严的手,借此看清了这玄袍少年手腕上的黑纹,惊道:“厄难毒!”
在太虚家经典的记载中,有关于厄难毒的描述,这是一种极其神秘的毒术,可以杀人于当场,也可以慢慢将人致死,更有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中了此毒之人便就此受制于施毒之人,甚至可能迷失本xing。所有的药效,都由施毒控制,但若不是有qiáng大的能力足够驾驭这种毒,施毒者自身就会受到反噬。
郁旸涎过去只当这种毒术是上古秘法,早已失传,不想竟在今日见到了洛上严手腕上的“黑骨”纹,这才确定世间当真还存有这种毒术,而洛上严就是被下毒之人。
面对郁旸涎的惊诧,洛上严却显得淡定许多,他只将手从白衣少年掌中抽回,又朝楼下抬手道:“请。”
郁旸涎为解心头疑惑便跟着洛上严下了楼,两人就此走出云来坊。
不知何时飘来的yīn云,将本就暗淡的月光彻底遮掩,郁旸涎和洛上严并肩而行,一个愁眉深锁,一个肃容镇定,多时都未曾说话。
郁旸涎见洛上严忽然停下脚步,他正疑惑不解,却见那少年向自己伸出了手,将腕上的“黑骨”纹再次展现在他面前。稍后,他明白了洛上严的意思,便伸出手指掐住了洛上严的手腕,又意外在洛上严的脉象中感受到了太虚家运气气息的存在。
“你也是太虚家弟子?”郁旸涎惊道。
洛上严却如之前郁旸涎的样子,只是轻轻一笑,并不作任何回答。
看着那玄袍少年渐渐走远,郁旸涎只觉得心中疑窦越来越多,看来这大梁城中藏了许多他未曾料想到的秘密。尤其望着洛上严的背影,他心底蓦地有了一丝异样的感受,其实自他在白日里第一眼见到那少年,心头就犹如被击中一般,只是那时他心中另有牵挂,并未留意那一刻的感觉,如今想来,那番滋味,确实不同以往。
正是在郁旸涎走神的时刻,方才那股妖魔之气再度出现。暗夜之中,白衣少年立即追踪那股气息而去。未免再次跟丢,郁旸涎比方才更加小心仔细。然而那妖物到底狡猾,这一回郁旸涎跟到了北门外还是让它跑了。
站在城楼最高处,少年望着出城的方向,那一片幽暗让人看不清前头究竟是何景象,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似是浓稠的墨迹一般隐藏了其中的一切。四下茫茫,郁旸涎并不知道应该再往何处去追踪那股妖魔之气,便只好就此作罢。
白衣掠影,飞速穿行在大梁城的黑夜之中,待那白影站定,正是在云来坊的屋顶。此时坊内已经熄灯,这座在日间客似云来的会场就此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郁旸涎望着坊前街道,那正是自己方才同洛上严一起走过之处,如今早已经看不见那玄袍少年的身影。
三月的大梁依旧风chuī料峭,夜里余寒更重。郁旸涎却在风中立了多时,将今日在大梁经历的一切重新回想一遍,梳理过那些令他暂时不得其解的疑惑,且在心中留个印象,好在日后再来探知究竟。
大梁卷 第四章·魏宫游说
翌日,郁旸涎随惠施入宫觐见魏王。
上了车舆后,郁旸涎问道:“敢问惠相,大梁城近来可有不寻常之处?”
惠施闻之略微色变,却忍而未发,反问道:“贤侄何出此言?”
“昨夜我的司妖罗盘发生异动,依我之见,大梁辖境似有些不甚太平。”话到最后,郁旸涎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盯着惠施。
惠施本就心中有鬼,虽然故作镇定地并未回避郁旸涎别有深意的目光,到底还是被盯得越发心虚,最后无奈叹息道:“贤侄果然神通,这大梁城内确实有些不太平。”
郁旸涎未再继续追问,只是正襟而坐,作洗耳恭听之态。
惠施暗道无需再在郁旸涎面前隐瞒,便如实相告道:“其实怪事发生已有半年之久,只是近来发生的次数比过去多了许多。”
郁旸涎听得越发仔细。
“半年之前就有大梁城中的百姓无故失踪,官府派人四处寻找,却如何都找不到,也没有任何她们出入城镇的记录,也就是说她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惠施qiáng调道,“失踪的都是年轻女子。”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惠施摇头叹道:“毫无线索,失踪的除了都是年轻女子之外,她们之间几乎毫无关系,桩桩都是无头案,根本无从查起。”
“还有呢?”郁旸涎想起昨夜追踪那股妖魔之气到达北门就再无踪迹之事,问道,“大梁城外可有怪异之象?”
惠施细想之后摇头道:“未曾听说有奇怪之处,正常得很。”
郁旸涎却不以为然,稍加思索之后道:“等见过魏王之后,烦请惠相将大梁城北的地形图jiāo于我。”
惠施闻言惊奇道:“难道贤侄有了着手之处?”
郁旸涎摇头道:“没有十足把握并不敢向惠相作出承诺。”
惠施虽已为此头疼许久,但他更希望郁旸涎能够说服魏王接受寻找大羿yīn阳鱼灵骨一事,借以缓和魏、秦两国边境上的冲突,减少魏国的压力。但面对郁旸涎的热心,他心有感激,道:“贤侄古道热肠,让人欣慰。”
“收妖除魔本就是我太虚家之门规宗训,若能为惠相分忧,我也荣幸。”郁旸涎道。
待入了宫,郁旸涎在殿外等候,惠施先入内觐见魏王,然而殿内还有另一道身影。
一见公子卬立在一旁,惠施的脸色立即yīn沉了不少,脚步都稍稍慢了一些。
公子卬速来与惠施政见不合,往日不过维持着表面关系。现今见惠施进来,他亦面容严肃,只是想起方才与魏王商定的计划,心里尚有喜悦,便不想与惠施一般见识,这就作辞告退,走前不忘以眼神向惠施示/威。
惠施但见公子卬如此得意就知大事不妙,立即问道:“大王可是答应公子卬要出兵伐秦?”
魏王见惠施急得连礼数都作不周全,难免不悦,却仍沉着气道:“惠相又要劝和?”
惠施此时行了大礼,道:“大王三思,切勿一时冲动。”
魏王早有伐秦之意,然而两国jiāo战数次均兵败而归,让整个大魏的国威、让他这魏国君王的脸面大大受损,便更有心要对付那西蛮秦国,却碍于惠施一味求稳求和,哪怕当真打了,也打得好不尽兴。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风入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