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若昀挑眉,回应这田茂虚看来似是盛怒的目光,转而看向郁旸涎道:“你能来找灵阳君,我就不能?”
方才提起田若昀时,田茂虚尚且是痛心疾首的表现,然而此刻与田若昀相对,这青年商贾却是如此盛气凌人,态度相差之大,让郁旸涎十分不解。
见田茂虚yù怒难发,田若昀颇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面对郁旸涎时,她却很是客气,道:“虽然被捷足先登,却不能阻止我要邀请灵阳君之心,不过我实在不想见到某些人在场。小女想请灵阳君单独说话,不知今日午后,灵阳君可有时间?我派人亲自来接。”
田若昀笑靥如花地看着郁旸涎,丝毫不理会一旁已然将不悦都写在脸上的洛上严,只与那白衣少年道:“实在是无奈之下,小女才想要麻烦灵阳君出手,还请灵阳君给与方便,总好过让某些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田茂虚所言本就存疑,如今田若昀这样说,更是令郁旸涎对这对兄妹的好奇加深了不少。然而他不忘还有洛上严在场,便转过头去,只见洛上严此刻已然怒气满面,只是qiáng行压着才没有爆发。
“田姑娘好意在下领受,不过眼下还有事务未曾处理,若有时机,自当登门。”郁旸涎道。
田若昀对这样的结果显然已经满意,这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客栈。
田若昀走后,田茂虚无奈地长叹一声,捶案道:“家门不幸。”
“田兄稍安勿躁,既然田姑娘前来邀约,不妨等我与她谈过之后再作定夺,如何?”郁旸涎问道。
田茂虚早已对田若昀无计可施,也唯有听从郁旸涎的安排。
待送走了田茂虚,郁旸涎见洛上严依旧板着脸坐着,他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心知郁旸涎已然被田家这对奇怪的兄妹吸引了注意,洛上严只好对他这种太过悲天悯人的xing格妥协,回他道:“我看田茂虚说话时的态度,不像是作假。至于田若昀,大有可疑。”
郁旸涎以为然,道:“我想午后去会一会田若昀。”
“你要一个人去?”洛上严略显紧张道。
郁旸涎点头道:“只是去谈一谈虚实,不会有什么的。你继续探查封印的线索,我觉得,田若昀的身上会有意外收获。”
郁旸涎对封印的敏感已让洛上严无可奈何,他苦笑着摇头道:“你想去就去吧,万事当心就好,如果有了线索,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得到洛上严的支持,郁旸涎安心不少,两人就此相视而笑。
邺县卷 第五十六章·所见秦楼
午后,有侍从如约而至,将郁旸涎请去了田若昀处。
郁旸涎虽然对田若昀有了一些猜测,但当他切切实实站在红/袖馆外时,依旧有些惊讶于这样的现实——邺县最大的青楼便是田若昀的住处。
“灵阳君,田姑娘已经备好了酒宴,请随小婢来。”容貌俏丽的侍女含笑相对道。
“有劳。”言毕,郁旸涎便在侍女的引领之下进入红/袖馆。
此时红/袖馆还未开关,馆内只有零星的一些侍者走动,偶尔有还未严妆的女子经过,见到郁旸涎皆不由侧目相向,惊叹于这少年的容貌,比起馆中那些以色侍人的女子简直甚有过之。
郁旸涎听得那些惊叹和窃窃私语,只当寻常之言,丝毫没有为之变色,却是走了一段之后,听见身前那引路的侍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听侍女道:“先前只当田姑娘和我们开玩笑,不想灵阳君比田姑娘说得更要俊俏,难怪一路进来,那些见到灵阳君的姐妹们都不困了,平日这个时候,她们一个个都喊着身体疲惫,多走一步都不大乐意的呢。”
过去只听说男子出言调戏女子,郁旸涎也是头一回被一个看似比自己年少一些的小丫头这样调侃,他虽并未因此动气,却也不得不感叹秦楼楚馆之流,就连一个小丫头都如此伶牙俐齿,再者她方才提起田若昀时甚为尊敬,看来那田若昀更是厉害。
侍女将郁旸涎引至酒宴处便告辞退下,又有另一名侍女将郁旸涎接入内堂,而他也终于见到了田若昀。
田若昀在内堂相候,将郁旸涎引入席后方才道:“灵阳君今日肯赏光到我这红/袖馆,小女荣幸。”
田若昀一面说,一面命人斟酒,道:“我先敬灵阳君一杯,聊表谢意。”
“在下尚且一事未作,田姑娘这杯酒,我不敢受。”郁旸涎推辞道。
面对郁旸涎的推拒,田若昀未有半分不悦,依旧笑若桃花道:“灵阳君不必紧张,我一个小女子,会有什么能够为难你的?不是么?”
郁旸涎对此暂且不表,只以沉默回应。
郁旸涎不甚热心的模样让田若昀表现出了一丝挫败,她悻悻地将酒饮尽之后,道:“如果不是昨夜时辰太晚,灵阳君又身处我哥的会馆之中,我是昨日就想与灵阳君见面的。”
田若昀对自己身份的了解令郁旸涎内心生出警戒,他不由仔细开始打量面前这个妆容艳丽的少女。
田若昀似是已经习惯了旁人对自己充满探究的目光,因此并没有回避郁旸涎的审视,依旧镇定自若,道:“因为有件事,困扰我许久,我想了很多办法,寻了很多人,都没能将其解决。而灵阳君当初在大梁以一局大盘灭国棋而引发关注,又被请去惠相府上之事,还是有人传入我耳中的。”
田若昀说的是事实却又不尽然,郁旸涎深知在田若昀所阐述的这些内容之外,她一定还知道更多的事,譬如他在魏宫收服了骨女,甚至和魏王定立盟约之事,田若昀也可能会知道。然而郁旸涎此时并不想追根究底,便顺着田若昀的话继续问道:“田姑娘为何事困扰?”
“我哥去客栈找灵阳君,是不是因为他想请你为我驱邪?”田若昀从郁旸涎的默认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随即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道,“我所困扰的正是这件事。”
郁旸涎对田家兄妹本就略感好奇,如今听田若昀这样说,他更觉得这对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甚为古怪,便追问道:“愿闻其详。”
田若昀眉间的笑意在一声似是愁苦又满是无奈的叹息之后彻底消失,她怏怏不乐地自斟自饮了一樽之后才道:“我哥是不是和灵阳君说我之前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整个人xingqíng大变,不管是为我治病的大夫,还是看过我的巫医,都离奇死亡,而我则做起了他眼中所不容的忤逆之事。”
郁旸涎默然点头。
得到郁旸涎的肯定之后,田若昀又是一声无限惆怅的哀叹,道:“其实我并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我哥却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我的身上,真正xingqíng大变的人根本就是他。我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说我遭遇了大病,并且那些为我看诊的大夫和巫医全部离奇身亡。我根本就没有病过,那些所谓来为我看诊的大夫也都是受我哥的致使罢了。”
“什么?”郁旸涎惊奇道。他回想着田茂虚当时在客栈中同自己说起田若昀病qíng时的神态,看来并不像是在作假。但田若昀此时却给出了这样的说辞,和田茂虚根本截然不同,他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听信哪一方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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