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海志_棠栗【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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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

  “嗯。”

  卫冉瞅瞅景琛,对方突然紧张起来:“gān嘛?”

  卫冉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小少年,其实很怕疼,被油烫着了都要嗷嗷叫上许久。

  景琛琢磨着,还是伸出了右手食指,道:“你扎一下吧。”

  “那我扎了?”

  “嗯。”

  景琛有些发抖,默念了好几遍驴头不对马嘴的心诀,就当给自己打气了。卫冉翻出一根银针,捏住景琛的食指。

  “哇,小冉你轻点!”

  卫冉抬眼一瞟,淡淡道:“我还没扎呢。”

  “哦,那你一定要轻点呀!”

  景琛难得皱着眉头,苦恼又害怕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软软的猫儿,卫冉道:“你闭上眼睛。”

  “嗯。”

  一瞬间刺痛袭来,景琛疼得就要抽手,卫冉按住他,将鲜血滴到铃铛上,才松开。

  “血都融进去了,应该是成功的。”卫冉很满意,景琛舔舔他受伤的手指,嘟囔着:“老祖宗的东西真奇怪,好好做个小玩意儿还这么多事儿。”

  卫冉笑笑,就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个瓷瓶来,道:“我给你涂点药?”

  “不要,疼。”景琛咬着自个儿的手指,突然觉得新奇,“小冉,你说,咱们小时候吃奶是不是都这样嘬?”

  卫冉许久都没有搭理他。

  新做好的铃铛泛着光泽,柔润,完全没有刚出容器的冰冷感觉。卫冉很得意地摇来摇去,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小冉,我们真的能成功么?”

  “应该吧。”

  卫冉看着桌上的竹笛,明明白白六个孔。

  “琛琛,我们还是按照书上说的,做只有五个孔的竹笛吧。”

  “哪有竹笛五个孔的?一定是书上写错了!”景琛自信满满地说道,“何况五个孔的竹笛,我也不会chuī呀!”

  卫冉最后的挣扎也被否定了。但事实证明,祖宗这么写,肯定有他的道理,未加考证就肆意改动,是会出事的。

  景琛和卫冉各站在一条小巷子的头尾,大概能模糊看到对方手势的距离,站站好,就开始了他们的伟大计划。

  景琛先试了一首曲子,没有动静。

  又一首曲子下去,还是没有动静。

  景琛狐疑地看着围过来的两只流làng狗,心有不甘——这是连猫猫狗狗都来看我笑话了?

  “琛琛,你怎么样?”

  卫冉叫嚷着。

  “我再试试!”

  景琛不服,憋了一口气,又chuī了一首曲子,可谓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卫冉赶忙捂住了耳朵,铃铛还是没有反应。景琛急了,就往卫冉那边跑,这一跑不要紧,后头冒出许许多多的脑袋来。

  “琛琛,你后面!”卫冉大叫,景琛回头一看,可不得了:“天呐,怎么这么多!”

  “跑跑跑!”

  两个半大的小少年撒腿就是狂奔,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些认识他们的,不禁惊奇:“那不是二公子吗?”

  “救命啊!”景琛大喊,后头一只猫儿直接纵身一跃,跳到了他脑袋上。

  “小冉!”景琛吓得哇哇大哭,卫冉一把将猫儿扯下来,抱在怀里。那猫儿竟也乖,任由他抱着。

  有人见qíng况不对,赶紧去景家报信,景云哭笑不得,带了几个门生就出去寻人了。

  卫冉和景琛慌不择路,被迫爬上了东头一棵大树上,下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猫猫狗狗,各种毛色的都有,一阵一阵地叫唤,也不凶悍,就纯粹渗得慌。

  景琛摸了两把哭花了的脸,不知所措,卫冉抱着那只捡来的猫,也是害怕得不行。

  “他们会不会爬上来咬我们?”

  “不知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回作死作大了。因此当景云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景琛又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景云看着大片的小动物,又气又笑,指挥着门生将他们都赶走,才站在树下,仰面对着弟弟说道:“下来吧,没有猫儿狗儿了。”

  景琛抽噎着点点头,慢慢往下爬,也不知是不是怕过了劲儿,手上脚上都没力气,一下就摔了下来。,

  “哎呦,我的乖乖!”景云稳稳地抱住弟弟,给他擦擦脸,笑着,“怎么哭成这副德行了?”

  景琛抽一下,打个嗝,没敢说话,窝在他哥怀里不肯动弹。

  “小冉,你也快下来。”景云伸出另一只手,“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卫冉看看怀里的小花猫,心一横,眼一闭,就跳了下去,同样是个温暖的怀抱。

  “你们两个啊,什么时候让人能省心哟?”景云无可奈何地笑着,十八九岁的他,俨然有着家长的风范。

  “我是想送你个礼物!”景琛嗫嚅着,递上自己手里的笛子,“可是它坏了,就闯祸了。”

  “我也是。”卫冉附和着。

  景云扫了一眼,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么?”

  “嗯,从书上看到的。”景琛和卫冉几乎同时郑重地回答道。

  景云笑笑:“好好好,谢谢琛琛,谢谢小冉。”

  “不谢不谢!”景琛听他哥哥这么说,又开心起来,连连摆手,“哥哥你要成亲了,我都没有好东西送你。”

  “你不闯祸就很好了。”景云笑着,又将两个弟弟向上托了托,才缓缓朝家走去。

  景岳听到儿子的荒唐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只淡淡地批评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以后别瞎弄。”

  景琛也点头,然而睡了一觉,谁还管呢?照旧捣鼓着他的小玩意儿。只是那晚,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两个人在吵架,一个人把手里的笛子摔了,断了一个孔,另一个把它捡起来,藏在了袖子里。后来,他梦到一大片白茫茫的雪,一个人坐在悬崖边上chuī笛子,那串铃铛,挂在另一个人脚上……

  景琛只做了一次这样的梦,便迅速忘记,他仍然是沧làng城里一个快活的少年,一天天成长,直到佩剑。

  “这把破烂你从哪儿得来的?”景岳不解,看着目光如炬的儿子。

  景琛露出一口白白的牙:“从柴火堆里捡来的。”

  “胡闹!”景岳大抵觉得丢面子,呵斥道,“我家缺铸剑师么?要你去柴火堆里捡?”

  “哎呀,爹!”景琛讨好地笑着,“不就是因为家里不缺铸剑师,所以我才想修好它嘛!你看看它,去掉上头的尘垢,一定是把好剑!”

  景岳神色古怪地摩挲着手里的剑,他铸剑的手艺还算不错,分的出好坏。这把剑虽然蒙尘已久,但正如景琛所言,去其尘垢,说不定能有出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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