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远远盯着这个背影孤独哀戚的绝望男人,他甚至把别在胸前斜背带上的对讲机抽出拿在手中,一旦申屠离再有破坏骨灰盒的动作,他就通知保安前来采取qiáng制措施。
半秒后,申屠离似乎后悔刚才的莽撞行为,他近一步挨着骨灰盒,把它搬起来稍微倾斜一个角度仔细检查骨灰盒盖子有没有被他弄坏。
之后,漆黑深邃迷人的眼眸像望着在世阎惘一样温柔,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它,怜惜地将它抱在怀中。
“阎惘,我看我们不要回去,还是去其它地方转转,什么地方好呢?”
当申屠离带着绝对温柔眼神经过万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时,那人看他的目光充满怀疑与可惜。
“唉!这么年轻的人眼看要疯了!”
……
申屠离借出的冷柜车被扣,他也无暇顾及,到租车行租了xing能稍好的越野车,此时此刻,他没有目的地,他不知道他的阎惘喜欢去广阔大地的东边还是西边。
“我们去山东青岛去看海怎么样?”申屠离把头扭向副驾位置盯着包着他外套的阎惘骨灰盒问。
车内静悄悄,装阎惘骨灰的盒子当然不会回答申屠离的提问。申屠离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思考着牵着阎惘的手漫步在海天一色的白色沙滩上,他果断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申屠离开着车日夜兼程去往山东青岛。
河北大名东
一户有五间平方的院落内。一位胡子拉碴的壮硕青年在院子里卖力用泛huáng白毛巾擦着自己刚买的比亚迪轿车。
这活他gān了半拉,手上擦车的动作越来越慢,之后,接近停滞,他突然悟到什么,摔毛巾到水桶,激起水花溅了他一脸,他骂了声娘,回屋揪起沙发上的外套即刻冲出院落,向村外跑去。
王莽跑到村口时,一辆警车截住他去路,他反身往回跑,又被另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堵住回路。
王莽上个月伙同他人盗窃,刚用赃款买了辆新车,同伙于昨天变卖脏物时被捕,今早将他供出来。
王莽被捕后,王佳丽心疼地看着病重的妹妹佳瑶不住地叹气。佳瑶面容蜡huáng,细细的眉毛因病痛纠结着,眼窝深陷,十二岁的年纪本该天真烂漫自由欢笑,可她躺在chuáng上已经半年,近来身体越发不好。
“姐,哥哥呢?好几天都没看着他了。”
“哥去山东找咱爸妈。他的意思想去山东找活,之后,把我们也带去。”王佳丽不得不说慌,小佳瑶不能受刺激。
“姐,我快死了,你带我去山东吧!”
“佳瑶,你没事,别瞎想。”
王佳丽说完这话去医院为佳瑶开胃癌症晚期的止痛药。
……
申屠离到了山东青岛,为防止游客看到阎惘骨灰盒,他把它装在背包里去了第一海水浴场。
今天云霞遮天蔽日,红通通分外耀眼,安静的蓝色海湾,chuī过一丝沁凉的风,太阳刚刚升起,圆弧状广阔沙滩让人心旷神怡。
申屠离呼吸着夹带海风的湿咸空气。背上的骨灰盒似乎很沉重,申屠离觉得他是在背着阎惘。要是阎惘没被gān饭盆博物馆的展览柜砸死,申屠离十分愿意去回忆阎惘在gān饭盆森林小路温馨背他那一幕。
“你就在我背上,可我觉得还是伤心,阎惘我害死了你,你是不是不愿意被我这么背着?!”
申屠离把白衬衣的下摆利落的系成疙瘩,果断脱下鞋子,把两只鞋鞋带抖开系在一起挂在脖子上,之后,将浅蓝色牛仔裤裤腿绾到膝盖上方,他光脚踩在细致的白沙上迎着阳光缓缓步行。
有时,他会轻抚一下身后的背包,笑着转头冲他说些甜言;有时,他下到齐膝的蓝色海水里欢畅地抓捕游动的鱼儿;有时,他拿着捡到的螺纹贝壳,用尖头在白沙地上画阎惘和他的名字,画好后再画颗巨大的心把它们圈起来。
申屠离在海边与他的爱人玩乐了一整天,这时,夜已深,海làng声越来越大。申屠离拿着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这杯一口那杯一口慢慢喝着,两杯都剩下半杯时他把它们jiāo汇着倒入大海。
冰冷的泪慢慢覆盖住他俊美的脸庞,思恋的泪水苦涩不堪。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心比白天更痛。
“阎惘,我想你――,你回我身边来――”申屠离对着墨蓝色的深海发出悲戚绝望的嘶吼。
申屠离像雕塑一样笔直站立在海边,远方的灯塔猛然亮起,申屠离适应黑暗的眼睛被晃,他抬起左手覆盖面庞不在压抑放声悲哭。引得海风愈加冷寒,呜咽着悲鸣。
申屠离脸上还挂着湿冷的泪,他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抱着,用头抵着,他冰冷的唇缓缓印下,“阎惘,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对你!”
申屠离把包裹阎惘骨灰盒的外套拿掉,把它抛入海中,俊美的脸庞因悲伤而皱起,嘴唇抖个不停,申屠离痛苦万分的嚎哭。
申屠离低着头抱着阎惘的骨灰盒,那样子就是依偎、陪伴。
申屠离对阎惘做了最后的道别。他手摸索住那封死的盖子,一使力骨灰盖应声打开,申屠离抱着敞着的盛阎惘骨灰的盒子,一步步走到海中央,手里的骨灰盒一扬,那灰白骨面朝前泼洒,风一chuī,静静地落在海水里。他的阎惘自此在人间再无踪迹,申屠离觉得心早就跟随阎惘一起死去!
受阎惘死去打击的申屠离,身心俱损,他在山东青岛搁浅下来。他的孤寂身影有时会在海边出现。绝大部分时间,带病的申屠离都窝在山东青岛的小旅馆里独自悲伤。
……
王佳丽终于带久病的妹妹来到山东青岛。王佳丽的爸妈早几天打去电话说要去深圳打工。王佳丽肯求父母等几天,她带佳瑶来见他们一面,王佳丽的父母因女儿的巨额医疗债务发生争吵,她母亲赌气去了深圳,她父亲去追她母亲。
王佳丽只好继续用谎言维持小佳瑶家庭和谐的梦想。
“走,姐带你去吃海鲜!”王佳丽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qiáng装笑容。
王佳瑶懂事地点点头。
王佳丽用轮椅推着佳瑶来到一家打着新鲜海鲜食馆的小海鲜店吃饭。
申屠离呆呆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觉得人世间的喜乐与苦悲都与他无关,他觉得心的某一块被阎惘带走后,他的痛苦似乎减轻许多。其实,隐藏痛苦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那会让痛苦深入骨髓。
佳瑶在吃了一口虾后慢慢闭上眼睛,王佳丽心如刀绞,她用衣服蒙住佳瑶,几步就将她推出海鲜店。
在路边,王佳丽试图给佳瑶灌药,可佳瑶已经喝不进去,她处于濒死昏迷阶段。
“师傅,你在哪里?”王佳丽哭着给术士吴痕打电话。
吴痕接听说:“你来山东德州。”
在山东德州一所堆满废品的小院里,破烂王吴痕佝偻着身子从垃圾里翻出一瓶过期啤酒。他用牙咬了半天,老牙快崩掉还未咬开瓶盖,无法,他只能找出崩了刀刃的菜刀撬开铁质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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